越过了山峦高峰,穿过了密密丛林,周庑等人在一座城池前停住脚跟,面前是一道约几十丈高的城墙,好似高入云层。
底部有一道石门,那城墙上巡逻的人看到是自己人,便层层通知了下面看门的人,随后那道石门缓缓打开,周庑等人驾马而入。
城墙内,竹林密密,高楼瓦舍,参天树木,溪水潺潺,房屋一幢幢,河水一条条,沿路是热闹街道,洗衣妇人,摆摊小贩,嬉戏小儿。
周庑穿过街道,来到一处大宅子,一小厮立马迎了过来,“周爷回来了。”那人道。
周庑点了点头,道:“六叔呢?”
那人回道:“在屋里呢。”
周庑跃下马背,整整衣着,将马匹交给了那人,便径直往六叔房里而去。
那是一个老者,头发花白,身躯有些佝偻,此时正在房里小憩。
周庑大手大脚,一进屋就引得老者唉声抱怨。
“六叔,干嘛呢?”周庑道,丝毫不见外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水连饮了好几杯。
六叔缓缓从摇椅上坐起,骂道:“小兔崽子,小点动静不行吗?真是怕哪天被你吓死在梦里。”
周庑笑道:“这不好久没见你了,有点激动,还请包容包容。”
六叔道:“你呀,说说吧?”
周庑道:“说什么?”
六叔道:“你不是去剿灭其它小帮小派了吗?怎么样?顺利吗?”
周庑笑道:“我以为你问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哈哈……。”
六叔道:“不然呢?”
周庑道:“自然是无比顺利呀,有我在,还能出什么差池?”
六叔道:“你就是太过傲慢,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到时候轻敌栽了。”
周庑不屑道:“怕什么?我的功夫可是您亲自教的,您对我没自信就算了,还对您自己的功夫没自信呀?”
六叔道:“没有智谋,光有一身武艺是没用的。”
周庑不愿再听,便岔开话题道:“对了,我此行还别有收获呢。”
六叔呷了热茶,眯眼道:“什么收获?”
周庑眉毛一挑,道:“您猜。”
六叔立马从椅子下方掏出来一不长不短的竹条,道:“你小子,玩我是吧?再不说看我打不打你。”
周庑见状,怂道:“我说我说,就是我在返程的路上,遇见那蓝公馆的二少爷了。”
六叔一顿,道:“你怎么就确定就是他呢?”
周庑道:“我经常外出做事,听过不少关于蓝家几位少爷的事情,而且你不也跟我讲过他的模样吗?所以我一见,便知是不是他了。”
六叔道:“我还真是好久没见蓝家的人了,最后一次见蓝家老二还是在五年前呢,不过也是远远见过一面,老寨主就命令大伙离开离渊城了,那时候的老二还没有你高哩,不过倒是长得很秀气。”
周庑笑道:“的确相貌过人,而且已经和我一样高了。”
六叔道,“他没有见到你吧?”
周庑道:“不瞒您说,见到了,而且还说过话。”
六叔怒道:“什么?你把老寨主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是不是?咱们为什么从不出入离渊城?就是怕蓝家的人发现我们,你居然还和他搭话。”
周庑道:“六叔,你放心好了,我没有自报家门,而且那时候没有办法,咱们自家的弟兄拦了他的去路,杀了他的两个马夫,还与蓝二少动手,与他同行的两位姑娘也差点被强行带入寨中,好在有一弟兄先来告诉我,说那人是蓝公馆的人,我去了,认得他确实所言不假,才毫发无损的将他们放行,不然的话,才是真闯大祸了。”
六叔一听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免心惊肉跳,没想到千峰寨一直保护的人竟差点被自家人伤了,好在及时挽回,不然老寨主这么多年坚持的事情就白费了。
他心惊道:“好啊,好啊,你做的好。”
周庑道:“六叔,既然老寨主这么在乎蓝家,为什么他不回去呢?这么多年过去了,蓝家真的就不肯接纳?”
六叔叹道:“到底是自家人呀,他怎么不想回去,但名声到底是坏了,白不了,蓝大人在世的时候尚且还好说,可他都离世了,你觉得现在的蓝老爷会接受一个土匪亲戚?”
周庑道:“我不知道。”
六叔又道:“你不晓得,蓝大人是在去世前才告诉蓝老爷有老寨主的存在,那时候蓝二少爷才出生没几个月,蓝家家世清白,他自然不能接受老寨主,再加上这几年风气不佳,虽然我们从未踏进过离渊城,但已经恶名远扬,蓝家的几位少爷更是不知道他们与我们千峰寨的关系,我看再过个几十年,老寨主西去,那千峰寨与蓝公馆的关系就真断了。”
周庑道:“即使老寨主不在了,我们也能继续暗中保护蓝家,不是吗?”
六叔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觉得没有一个领导人,寨子里的弟兄会义无反顾去保护一个从未谋面的人?离渊城是个繁华之地,是大伙眼底的香馍馍,要不是老寨主和蓝家的关系,弟兄们早就去了,等我和老寨主都走了,谁能管他们去哪里?”
“我愿意啊,”周庑道,“我还是挺喜欢蓝家那小子的。”
六叔道:“你才见过他一面,就这么肯定?”
周庑道:“当然,如果有幸相识,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六叔笑道:“你呀,有这个心就好。”
说罢,六叔站了起来,又抿了口茶,道:“你先去忙吧,我去找老寨主聊聊。”
周庑应了声,便离开了那地。
他又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里是弟兄们练武的地方,一旁还有几个铁匠在不停打造兵器。
又往前走了一段,只见几个箭靶子搭在中间,地下落了许多只箭。
不远处是一个少女拉着弓,正对着靶子,不过少女瞄了一会儿,那射出来的箭又掉落在了地上,可见那地上许许多多的箭都是这位少女的杰作。
少女毫不气馁,接过身旁少年递过来的箭又在尝试瞄准。
周庑嘴上叼着一根稻草,笑嘻嘻倚在傍边的木桩上观看着。
毫无疑问,少女的箭在又一次射出去后,又掉落在了地上,周庑见状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少女闻言转过脑袋,看见周庑捧腹大笑的模样,怒气冲冲,扔掉弓箭大步往他那边走来。
少女一身红衣,两股长辫齐腰,婀娜身姿修长,声嗓如莺音,柳眉杏眼,容貌娇俏,她气冲冲地大步向周庑走去。
见她走来,周庑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愈发猖狂,笑道:“萍萍,你的箭法怎么毫无长进?”
萍萍怒道:“周庑,别太过分了,不许笑。”
周庑道:“你的箭法确实差的一塌糊涂。”
萍萍哼道:“你行你上啊。”
周庑清清嗓子,叫道:“孟君烨,拿弓箭来。”
方才给萍萍递箭那少年一听,便连忙跑了过来,道:“周爷,给。”
周庑接过弓箭,偏不对着那靶子射,反而对着那飞在上空的鸟儿就是一箭,鸟儿应声落地,周庑挑眉道:“承让,承让。”
萍萍夺过弓箭,不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庑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比你厉害了那么一点点。”
萍萍不屑搭理他,便道:“你不要来打扰我练箭,一边去。”
周庑道:“我这就滚,不然你箭练不好,怪我头上怎么办?”
萍萍道:“快滚。”
随后又和孟君烨继续在那练射箭。
周庑正要继续往前走,一个声音把他叫住了,周庑回头一看,原来那人是莫尘宁。
只见他负手立于凉亭之内,身形比周庑魁梧高大了了几分,面容刚毅,粗眉挺鼻,是一个极其威严的人。
此时他拧着眉头,望着周庑,周庑一见,便晓得他要找自己兴师问罪了,却还是讪讪笑道:“莫大哥,找我有事?”
莫尘宁低声道:“去我房里说吧,不要打扰了萍萍。”
莫沉宁拽步离开,周庑也只好跟了上去,萍萍见状,一脸幸灾乐祸的笑道:“保重哦。”
来到屋内,莫尘宁便怒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的人?”
周庑想到了那个被自己一刀割下脑袋的人,便道:“他有眼不识泰山,伤了蓝家少爷,我又不知道是你的人。”
莫尘宁道:“你就是记恨我几日前伤了你的人吧?”
周庑道:“别,我可没那么小气。”
莫尘宁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杀鸡儆猴是吧?”
周庑道:“我真没有。”
“那你就是想巴结好蓝家了。”莫尘宁道。“大伙都知道老寨主与蓝家的关系,现在老寨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你是不是想着,老寨主会因此把寨子交给你打理?”
周庑笑道:“呵呵……这就真是你想多了,寨子老前辈多得是,要轮也轮不到我啊。”
“谁都知道,”莫尘宁又道。“老寨主要确保蓝家安全才会决定要把寨子交给谁,这就是你向蓝家的理由。”
周庑道:“我想在此之前,谁都没你胜算大好吗,萍萍是老寨主唯一的孙女,那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寨主的人,只能是他的孙女婿,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对萍萍一直关心至极,无微不至,那你也是因为觊觎寨主的身份咯?”
莫尘宁道:“你最好不好胡说八道,否则……。”
周庑噗笑道:“好了,我开玩笑的,你真心喜欢萍萍自然好啊,而且你确实比我们大伙都适合领导,我也很乐意你成为下一任寨主的。”
莫尘宁没有说话,周庑又道:“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罢,莫尘宁依旧不语,周庑索性就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