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那年天下分崩离析,陆地上零零碎碎加在一起差不多二十五个国度。
正处南边的尧国还是个只有巴掌大的小国,城里的百姓多到露宿街头,粮食也供应不足每天都有人活活饿死。
尧国的太祖皇帝郭泓祯,三十五岁登上大统。为了扩大疆土,联合周边小国攻打相对比较强大的国家。
再后来,郭泓祯越战越勇,一举合并了十三个国家,疆土辽阔。
二百多个光年过去,尧国的第五代皇帝还在年盛之时暴毙驾崩。一没立储二没遗诏,膝下的皇子还年龄稍小,这前朝的战争也就由后宫野心勃勃的娘娘们打响了。
后来尧国经历了漫长而暗无天日的生活,六皇子在皇后的帮助下夺取到了王位。当时的孝谨皇后膝下并无子嗣,同意帮助六皇子是因为她提出了一条只有六皇子肯答应的条件:
割出一块国土出来给自己为国,永远不得敌对。
那个国家成立了,取名为昱。
在这位史无前例的女皇的带领下,昱国越来越富饶,百姓越来越安乐。
相传,尧国皇帝郭鸿祯当年能成就如此霸业是因为一本红皮书,只不过现在流落民间。
可是如今天下太平,无数光阴流逝,人们逐渐把这件传闻淡忘了。
两国百姓和睦相处,共同信奉佛神群仙与祥瑞神兽。并且尧国自第一代帝王开展霸业以来,就有了赐兽纹的礼俗。
兽纹代表了一个人的权势,更代表一个人的身份,甚至更凌驾于官职之上。
天子为龙纹,皇室子弟为神兽纹,其余不论官民皆为百兽纹。女为飞禽,男为走兽。
即便是执有御赐百兽纹的九品小官若是跟没有兽纹的三品朝臣起了冲突,三品朝臣都只能退避三舍。
前不久,尧国在位的承嘉皇帝特赏御史大夫陆常生甪端神兽纹,从此以后他便一手遮天。
可惜一个人权力太大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第一章、远行求医江湖骗子。】
草长莺飞,花明柳媚。
这是个从春天开始的故事。
一辆三驾马车飞驰在一片白桦林里,驾车的小厮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皮鞭,看着十分焦急的样子。车轮滚滚,马蹄阵阵。
车里端坐着两个男子,一个正值中年,一个刚刚成年。
老的名叫陆常生,年四十九。虽然如今已经年华垂暮,但是好歹年轻的时候也是扬名四海的天下第一美男。固然脸上青春不在,可还是个英俊的“老人家”。
实际上他是尧国御史大夫,正一品官职,是尧国史上第一个拥有御赐神兽纹甪端的重臣。
而那个小的名叫顾贤,是陆常生的表侄,年十八。虽然长相不及旁边的那位“天下第一”,但也总会让人忍不住的多瞧一眼。
这小子黑眸澄亮,眉眼间尽是英气,鼻梁高挺下颚尖细,整个人就好像是从玉石中雕刻出来的似的。
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身材还是挺匀称的,风度翩翩一看便知是陆常生烘托出来的。
顾贤向来爱看书,这马车晃的不成样子还举着本书专心致志的看着。
他们千里迢迢一路奔袭不曾停歇,眼看着昱国的城门近在眼前。
“贤儿,把书收着吧,咱们该到了。”
陆常生合上车窗,正容亢色的对着眼前这个沉迷圣贤书的小孩儿说道。
顾贤闻声点了点头,很听话的把书收到怀里。
他们赶了七日的车不曾停歇,其实是为了陆常生的发妻李若笙的癔症求医来的。
十日前,李若笙深夜突然四处作乱,扰的陆府鸡飞狗跳,请来郎中以后发现她突然得了癔症。
陆常生老来得子不易,李若笙又是头次怀孕,现在又出这一茬子事情他自然警惕。
于是,陆常生把全尧国的大夫全都请进了府里为夫人医治,就连宫里的太医都请来了,可终究是无计可施。
宫里那位见识宽广的太医见陆常生爱妻心切,便告知昱国有位专治疑难杂症的神医名叫徐卿。
此人医术精湛,妙手回春。更有传言说这徐卿只用了三日就治好了一个得了十几年癔症的村妇。
不过此人心高气傲,如果不亲自去请怕是请不出来的。
陆常生听了太医的话感激不尽,安排好府中事务就带着顾贤马不停蹄的奔向昱国,眼下终于快到了。
昱国渔阳城的城土虽然没有尧国甫京城那么大,但是这渔阳城富饶的多。
“x”形的运河将整座城池划分为四个区域,中间又被一座十字形白玉拱桥连接在一起。
每一个区域都有自己的特色,生活着不同的阶层。
东区有条出了名的百姓游玩之所,酒楼、戏楼、客栈、花舫、集市等各式各样的商铺一应俱全。
西区是昱国的富人区,那是块寸土寸金的奢靡土地,家里若没个几千万两银子当真不敢住在这里。
听说就连有着天下第一酒楼名号的广胜楼都在此地。
南区虽住的是些寻常百姓,房屋大多都是砖墙灰瓦,风景极好。不少文人墨客都隐居于此,享受着平淡生活所带来的乐趣。
皇宫坐落于北区,这一片都是行政单位和钦差大臣的居住之所。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多少都被皇宫庄严的气氛压抑住了,倒显得死气沉沉的。
车夫万福很快打听到了徐卿的住所,就在南区一所不起眼的一间砖瓦房里。
只是不巧,徐卿刚出远门采药,没个三五天的回不来。无可奈何之下,陆常生在东区的一间比较实惠的客栈落下了脚。
“表姑父切勿太担心,待我们把徐神医请回去之后表姑一定会痊愈。”
顾贤看着陆常生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有些担心,这一路上陆常生就没安心过。
“但愿。”
“你初来昱国就到处转转吧,别跟我闷在屋里了。”
陆常生关切的看着眼前这个听话的小子,还没注意他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个子了。
顾贤自三岁起便由陆家收养,十五年了,陆常生视如己出毫无私心,从来只给他最好的。
这孩子也争气,凡是看过的书籍过目不忘,记忆超群可谓天才。
若不是这孩子亲生父母听信道士片面之词将其狠心抛弃,这福分自然也不会落到陆家。
顾贤的亲生父亲顾龙海是甫京城有名的皇商,因为家产雄厚在城里也算说得上话的人物了。
顾贤当时还是家里的独苗,本该过着衣食无忧的阔绰生活,谁知那天府里来个了道士。
那个道士自称是傒龙祠的夤(yìn)天道长,前几日夜观天象惊现荧惑守心正悬于顾府之上。
荧惑守心是大灾之相,得知前几日正是顾贤三岁生辰后夤天道长更是笃定,并扬言:
“这小儿今后长久居之所定将家破人亡,如若生平动荡,今后定将风云巨变,生灵涂炭。”
顾龙海闻之色变,可又好言好语的打发了道士。随后,又把年幼的顾贤叫来了。
他心里盘算着,好好的一个道士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登门拜访只为这番说辞。顾贤虽然是独苗,但是顾府的平安顺遂更为重要。
三岁的顾贤已经很听话了,可顾龙海还是咬牙要把顾贤送出去。
得知这个消息的李若笙立马找来陆常生商量,希望可以收养可怜的顾贤。
陆常生本就是个无神论者,更不忍心看着这么小一个孩子流离失所,便亲自将其带回。
这十五年安然无恙的度过了,那个叫夤天的道士显然就是个撒谎不脸红的骗子。居然这般诅咒顾贤,就该给他引个天雷劫尝尝。
顾贤眼睛瞪的溜圆,抿着嘴点了点头,又对陆常生行了一礼就匆匆离去了。
那孩子内敛,不爱说话,陆常生也习惯了。
这渔阳城可真大,人也挺多。顾贤对这个地方还是陌生的,就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了。
街上熙熙攘攘,时不时还有些马车行过。到处都是商铺,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千奇百怪,琳琅满目。
转眼望去,东侧一处茶楼门前人头攒动围成一圈,好像生意不错。顾贤好奇,也就凑个热闹钻进人堆里去。
人堆的正中间是个茶座,座上坐着个身穿紫色麻衣的青年,看样子和顾贤差不了几岁。
此时他正在有声有色的跟着大伙儿推销着荷包里的药丸,说是能延年益寿。还说前不久一个刚要咽气儿的老头吃了一颗立马回光返照,悬乎的很。
“江湖骗子。”
顾贤噗之以鼻又喃喃自语一声,愣是没想到被那卖药郎听见了。
“这位公子请留步。”
卖药郎大声叫住了顾贤,像是要为自己辩解一番。顾贤无奈回头,也不知道他要整什么幺蛾子。
“呀,公子。”
卖药郎随着众人视线快步跟上了顾贤,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顾贤一顿乱摸,扰的顾贤心浮气躁。
“我看你面色发白,眼皮浮肿,双耳柔软,恐有疾患。”
卖药郎没正形的扯着嗓子喊着,巴不得整条街都听到。顾贤不愿意搭理这样的人,一句话都懒得说就扭头离开了。
“公子可有脱发、口咽干燥、潮热盗汗、五心烦热,每至午后身体发热,到了晚上夜尿增多?”
这话一出,顾贤止住了脚步。这卖药郎难不成真有点东西,自己最近这些毛病都被说了个遍。
“你可知为何?”
顾贤转过头问道,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哎呀呀,公子能迷途知返小生也替公子高兴。”
“今日公子有缘与我相逢,我也缘于替公子诊治一二。”
“实不相瞒,公子这些都是肾虚之兆啊。”
四首围观的百姓咧嘴大笑,公然的说人家肾虚可不得好好笑话一顿吗。
顾贤脸色有些难堪,又有些恼怒。他才十八岁,正值壮年,更不接触女流,怎么可能无故肾虚?
“荒唐。”
顾贤甩手离开,不屑再和卖药郎纠缠。堂而皇之的就说自己肾虚,你才肾虚,你们全家都肾虚。
“公子留步!”
卖药郎匆忙追了上去,拦住了顾贤的去路,又伸手捧出那个墨蓝色的荷包在他面前。
“你到底要做甚。”
顾贤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怎么昱国也有逼着游客买东西的无良商家吗
“公子,我这药丸可是取上好的零余子、三凌子、土芝、金蝉花、丰本、扇唇舌喙兰,共六味珍稀药材所制。”
“吃上一粒,药到病除。”
“保证公子今后在小娘子面前昂首挺胸!一展雄风!”
卖药郎嬉笑着脸,把手中的荷包对着顾贤晃了一晃。
顾贤好知书达理一男的,对于这些向来都是避之不及。怎料这个卖药郎这般口无遮拦,立马把泛红的羞容移向一旁。
卖药郎看着顾贤这番模样倒是愣了,这么大小伙子居然怕听这个?睁着大眼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场面陷入了一阵尴尬,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来往的人际匆匆,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看个稀奇了。
顾贤越陷难境,只想赶紧离开卖药郎的一再纠缠,扔给他几枚铜板就拿着荷包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