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甫京恢复往日的宁静。天气渐渐转凉,一切又好了起来。
五志安把城中废弃已久的破旧屋宅一并拆除,改成商铺狠狠的赚了一笔,张苗苗和王崇更多命案也就不了了之。
万福的腿脚好了不少,除了膝盖中了一箭回天乏术了,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看起来还挺滑稽。
小学徒正在给他洒扫房间,更换床褥时却从床单底下发现了一本红皮书静静地躺在那里。
与万福相处两月,万福并非读书人,怎么会藏着这么一本书在床上?这其中肯定有千秋。
好奇心促使下,小学徒将这本没有名字的红皮书翻开来。囫囵吞枣的看了几页,不过是本话书罢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万福的呼唤声。不知不觉的都到了饭点儿了,看书一时忘了时间居然没做完饭。思前想后之际,万福打开房门撞了个正着。
“小一,你干嘛呢!”万福慌张的制止道。
小学徒也被吓得一激灵,一不留神书就掉进了身前的水盆里。完了,这下子可得挨说了。
万福一瘸一拐的加紧脚步走上前去,小学徒也手忙脚乱的捡起浸湿水的红皮书。再展开书页一看,嚯!书只是变得更沉更湿润了点,其余什么毛病都没有。
“先生这书是拿什么做的,居然连水都毁坏不了!”
小学徒仔细打量着,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奇书。
“这不是我的东西,幸亏没有损坏,不然我白煎熬这么久了。”收回了书,万福松了口气。,转而吩咐道:“别纠结这书了,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小学徒诺诺连声后捡起了地上的扫帚灰溜溜的离开了。方才真是吓得心惊肉跳,而且万福的话更让他心生疑惑。
万福合上门后将书拿到一旁抖了抖,没一会儿就干了,一如往常。这本“五十两”还是尽快物归原主为好,放在身旁迟早要坏事。
“这小子留不得。”
野垚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背后,万福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当真是野垚回来了,还是丑的那么一发不可收拾。
“呀,你终于回来了!我家表少爷的行踪可有打听到一些?”
万福把野垚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转而问起顾贤。
“甫京这附近我都转过了,根本没有什么白衣军队。是不是你那天看错了,再或者这根本就是你的幻觉。”
“我骗你干啥,那天真有一大堆穿着白色衣服的兵出现。他们的马跑的极快,萧权的人追了好半天也没追上。”
万福说的真真切切,可这一大群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绝对不可能。野垚瞥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你咋还不信我呢!那天,萧权抓走了忘尘和凌潇湘就走了,只留下表少爷和计伏成。回来那帮白衣兵就出来了,抓着表少爷的衣领子就跑了,我看的真真的!”
万福巴不得把脑子里的东西抠出来给野垚一探究竟,就可气那个木头脑袋不信他的。
“忘尘和凌潇湘是谁?”野垚开口问道。
“忘尘是我家表少爷的发小、尧国大雁塔的和尚,凌潇湘是峤州的花魁还有湘玉楼的清倌头牌,为了捉拿杀害夫人的杨宝泉才认识的。”
“如今他二人生死未卜,我也不知道萧权为何要抓他们。要不是为了还表少爷的书,我也不垂死挣扎了。”
万福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吃了这么大的亏他都一蹶不振了。
“那本红皮书是顾贤的?”野垚极其严肃的询问道,目光相当冷冽。
“这还用问吗?我一个车夫能看懂什么啊,就算把书给我读一遍我都未必知道它在讲啥。”
“你可不知道,就你割了表少爷的肾脏之后,梅宰相问表少爷要什么奖励。表少爷就要了五十两银子,回来忍着伤口撕裂跑去把这书买回来的。”
“所以无论如何,这本书都得还给表少爷。”
万福一本正经的晃了晃手上的红皮书,像是诉说着什么宏图壮志似的。
“你可知道这书什么来历?”看来野垚知道些事情。
“我只知道表少爷管它叫‘五十两’,从这上边学到不少东西。”
万福坐好身子朝野垚讲解道,像是知道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
“你们尧国的开国皇帝就是因为这本书才成就霸业的,也就是因为这本书我们巫咸国才落败。”
“二百二十年前荧惑守心的凶煞异象突然出现,正悬于和神国的郭府上空,而且当日正是郭府嫡子郭泓祯的三周岁诞辰。”
“郭泓祯天资聪慧所读之书过目不忘,而去在武斗方面也是出类拔萃,而正当他十八岁那年天下大乱。”
“当时最大的几个国家分裂成数十个小国,战火纷飞狼烟四起,九州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当时郭泓祯家破人亡,四处流窜,无意之间得到了这本红皮书。”
“这书奇就奇在竟能在数日之内让郭泓祯学尽天下文识知晓世间百物,无论是文武、医毒甚至任何鲜为人知的旁门左道都学得精益求精。”
“后来,郭泓祯就凭一己之力调动和神国数千将士捍卫领土,并联合周边小国共同抗敌。”
“可惜最后,他利欲熏心导致其背信弃义出尔反尔,最后一举将天下合并为一,取名为‘尧’。”
“你家表少爷三岁生辰的时候天上也挂着这个凶煞意向,所以红皮书现世就为找到他啊。”
那真是一段峥嵘岁月,如今再说出来还是心怀感叹。
“那刚才,小一看了五十两,岂不是要...”
万福吞吞吐吐,开始后悔把书藏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了。
“这书还是讲究缘分的,普通人看来就是一本话书,越看越不知其所云只觉身处云里雾里,久而久之味同嚼蜡也就不会当回事。”
“不过,我刚才在外边可听说,萧权命人四处寻找见过红皮书的人,而且是重金悬赏。”
“你还是快想清楚如何应对为好,要不然这书就回不到顾贤手里,你也见不到顾贤了。”
野垚话音刚落,万福预感大事不妙。
果然,小学徒出门以后直奔官衙,想拿万福的书换点银子花。
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官衙前,额头上汗如雨下,咽喉处冒着烟。
“我—我—我知道红皮书在哪里!”
小学徒一边大喘着粗气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周边的人纷纷向他投去目光。
五志安把小学徒带进后院,递了壶茶水过去,又派人立即通知萧权,慢条斯理的看起来也并没有多着急。
不一会儿萧权就赶来了,步履轻快,下一秒巴不得飞过去。五志安和小学徒行完一礼以后,萧权坐在主位上洗耳恭听,真是刻不容缓。
“大人,小民是城南福生医馆的学徒。两个月前里老先生接了个外诊的单子,说是救助城北破庙里一个班身不遂的男人。”
“后来小生形影不离的照顾了天两月有余,今日在他的床铺下发现了一本红皮书,相当的厚实,而且保存的完好如新。”
“这人根本不识字,小生觉得稀奇就翻开来瞧瞧,结果被他撞见了。慌乱之中书被打翻到水盆之中,拿出来却安然无恙!”
“所以小民敢断定,此书定是大人要找的那本奇书!”
小学徒的嘴这辈子就没这么利索过,为了叹点钱财也是下了点功夫的。
“你说哪儿?城北破庙?”
萧权皱起眉头,迟疑的看了看五志安。难不成红皮书跟野垚有关系?再或者说是破庙里的人跟野垚有关系?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只要抓到那个双腿残疾的男人,定能问出血结果来。
“人现在身藏何处?”萧权又问,心中止不住的激动。
“福生医馆南三百米的一处宅院中。”小一答道。
“五志安,你带二百官兵一同前往此地,将宅院死死围住,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出去。”
萧权雄赳赳气昂昂,今日不将这块心病剔除誓不罢休。
“大人...抓此人不至于兴师动众吧。”
五志安看着眼前异常兴奋的萧权,难为情的提醒道。
“那个野垚曾经一个人把我使团队的七八十个随行侍卫都给杀了,让你带二百都算势均力敌了。”
“你,给我们道路。”
萧权抱着臂,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小学徒,压抑的他像是喘不过气似的。可是为了那点赏金,忍忍就过去了。
到了万福养伤的住宅,房里依旧热气滚滚,桌面上摆满了令人垂涎欲滴美食。
也不知道萧权他们会不会来,不然这个戏台子可就白摆了。
门被打开,万福放下手中的竹筷看着萧权露出温柔的笑意。该来的总会来的
“是你?”
萧权皱了皱眉头,脑海中立即浮现万福驾车的样子。没想到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车夫,居然能够死里逃生。
“啊,草民万寿见过大人。”万福起身行礼,收放自如,就好像从来不认识萧权。
“我记得那叫万福,可不是什么万寿,当初是在陆府当差。”
萧权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万福,相信这个人在撒谎。
“大人误会,万福是草民的胞弟,并非草民,草民只是城北破庙里寄居的乞丐。”
万福撒起谎来也是一套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