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珠儿看到那个泼皮,心说,坏了。
文珠儿知道,这个泼皮说不让救,就真的没人敢去救。
这小蔡陶,他,难道真的要被淹死吗?
那个渔夫身材也高大强壮,他好像不是本乡的,不认得这个泼皮,怒道。
渔夫说:“你这厮,不救人,还不让人救,好歹的心。再不让开,看我打掉你狗牙。”
渔夫撸袖伸拳,想要动作,却被旁边一个人拉住,对他说。
“你不要惹他,他是熊蜂的徒弟,你惹不起的。”
听到“熊蜂”,那渔夫脸色害怕。
很显然他知道熊蜂的厉害,扭头就走。
泼皮:“呔,那人,别跑。”
文珠儿真想跳到河里救他,可是——文珠儿,她也不会水。
姐姐一咬牙,就要往下跳。
就在这时候,河面上那小蔡陶的头露了出来。
并且,他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小蔡陶:“下水救人的,五两银子。”
扑通,扑通,扑扑通通。
一听说有钱,岸上的人像下饺子一样扑扑通通地往水里跳。
小蔡陶被救了上来,他躺在岸上,吐水。
姐姐的船也靠了岸,她急步来到弟弟身边。
姐姐:“你,你不要命了。”
小蔡陶:“谁让你说了那‘三个字’的?”
姐姐:“啥三个字?啥意思啊。”
真的很奇怪,这姐姐好像一点儿都不了解弟弟,不知道他的脾气和禀性。
文珠儿猜,他们难道是从小失散了的?
这姐姐刚刚找到弟弟不成?
众人围过来要钱。
“给钱,给钱,快给钱。”
“说好的,下水一人,五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姐姐:“你可真够大方的,一人五两银子。咱们的路上的盘缠都没了,我怎么带你回北,北边,见爹爹?”
听到姐姐说爹爹,小蔡陶的脸变得阴晦,言语也极冷。
小蔡陶:“见他?我想还是不见的好。”
姐姐叹了一口气,轻声地劝说弟弟。
姐姐:“唉,你要体谅爹爹,当年他那样做,也有他的不得已之处。”
弟弟鼻子哼了一下,不搭姐姐的话,催促姐姐去拿钱。
姐姐回到船上,拿出一个包袱,小蔡陶叫姐姐把包袱扔给他。
小蔡陶从里面取出银子,问谁救了他,许多人纷纷伸出要钱。
有救他的,更多的是没人救人的,也纷纷伸出手。
小蔡陶是伸手者就给。
姐姐急了。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给人钱?”
姐姐从船上跳上岸,去阻止。
小蔡陶冲她扬了扬包袱,已经空了。
小蔡陶:“真心的,我劝姐姐就留下来不要再回去了。反正,你的路费也没了,也回不去了,不是?”
原来,这小蔡陶藏着这心思。
这时,那个泼皮又来了,见到了这一幕,嚷叫着。
泼皮:“逢三抽一,逢五抽二。凡领到银子的,每人取二两银子给爷爷留下。”
一个人说:“为什么要给你银子?”
泼皮:“你们能拿到这钱,是爷爷命令你们下水的。”
那人:“才不是呢。”
泼皮:“不服,我叫师傅熊蜂老大来给你们评评理?”
众人听说这话,忍了气,吞了声,乖乖地把银子分给泼皮。
旁边的姐弟俩看到这一幕,都脸现怒色。
毕竟,自己的钱,心甘情愿地给人是一回事儿,白白被人了讹诈了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那姐姐手一动,不知怎地,袖口中突地窜出一柄短剑。
她粉面含威,蓄势待发。
天呐,原来,这姐姐,竟然是乡间说书人口中传讲的江湖侠女。
文珠儿很兴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要知道,文珠儿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侠女呢。
文珠儿非常想看看侠女惩治恶人。
偏偏这时候小蔡陶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小蔡陶:“姐,咱不能看着不管吧。”
听了这话,姐姐突然扭头,面向河面,不理会弟弟了。
小蔡陶:“姐姐。”
姐姐:“你自己解决啊。”
小蔡陶动了动他那吊在胸前的手臂。
小蔡陶:“我现在不是,这样吗?”
姐姐:“你不是有本事嘛?”
小蔡陶眉毛一扬。
小蔡陶:“姐姐你这是在激我吗?”
姐姐:“万事不靠人,什么事儿自己来,这可是你说的话。有本事,你自己来呀。”
小蔡陶眨巴眨巴眼睛,点头道:“好吧。”
文珠儿很好奇,这个断了一只手臂的拧头小蔡陶,他会怎么打赢这个泼皮呢?
文珠儿不远处看着,小蔡陶弯下腰,向地上抓了一把什么,攥在手里。
小蔡陶:“喂,是你让他们下水救我的,叫我怎么谢你呢?”
泼皮:“对呀,爷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呢?我救了你的命啊,你必需要谢我。”
小蔡陶:“银子我已经没了。不过,我有更贵重的给你。金灿灿的金沙,要不要?”
听说是金沙,周围的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泼皮的眼睛亮了,鸡啄米似地点头。
泼皮:“要,要,要,要,要。”
泼皮伸头去看时,小蔡陶手里的东西丢进了他的脖领里,同时冲着周围的众人大喊。
小蔡陶:“金沙子,在他身上,谁拿到就是谁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摇头。
泼皮:“好你个小子,看你们谁敢?”
小蔡陶手一扬,又一把沙子迎面洒进泼皮的眼睛里。
沙子进了眼睛,泼皮叫声哎呀,急揉眼睛。
泼皮:“你个臭小子,敢——”
小蔡陶:“他眼睛进了沙子,看不见你们。不知道是谁?”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扑上,把泼皮压倒在地上,一通撕啊。
“什么他娘的金沙,明明就是黄沙子。”
一个婆娘手里抓着半片裤衩,裤衩发出臭味,把她给熏吐了。
婆娘:“什么味啊?”
再看那个泼皮,只见他光了身子,浑身上下布满脚印抓痕,鼻青脸肿地,两手捂着他的小弟弟那儿。
废了。
那姐弟俩来文珠儿家吃豆腐脑儿。
文珠儿对他们介绍说:“我家有两种豆腐脑儿。一种是加枣花蜂蜜樱桃仁的红红白白甜甜爽爽的甜豆腐脑儿。”
文珠儿:“一种是加黑团儿芝麻叶黑黑白白咸咸麻麻的咸豆腐脑儿。”
文珠儿:“你们是要咸的,还是要甜的呢?”
姐姐:“姐姐记得你小时候可爱吃甜——”
小蔡陶:“咸的。”
小桌上放着一碟辣椒酱。
姐姐:“你有伤,不能吃。”
小蔡陶:“能吃。”
小蔡陶用他那看谁都不对服的白眼神瞅着姐姐,故意做对似的,狠狠地挖了一大勺子,填到嘴里。
姐姐:“你胳膊断了,有伤,不能——”
小蔡陶:“能。”
第二勺。
姐姐极力地忍着,柔声地说。
姐姐:“蔡陶,陶陶,你就不能学着听些话吗?”
小蔡陶:“不能。”
第三勺
姐姐:“蔡陶,陶陶,有本事你把它全吃——”
小蔡陶:“全就全。”
这小蔡陶,一把抓起这一碟辣椒酱就往嘴里倒。
姐姐似乎发现了一个真理。
姐姐:“你——,我发现了——你是不能听人说“有本事”这三个字好吧?好,我就说,我偏说——
有本事,有本事你把碟子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