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微微一笑,冲着李氏和颜悦色地说:“我听说韩夫人病了,特意来瞧瞧。”
李氏把脸一扭,丝毫不领情地说:“我没病。”
萧太后身后跟着两个侍从,一个侍从怀里抱着一个瓦罐药壶,另一个侍从手捧着一摞碗。
第三个侍从上前,取下一只碗,抱药壶的侍从小心地往空碗里倒上一剂中药汁。
端着药碗的侍从上前来到李氏面前,跪下,把药碗举在头顶。
李氏一甩手,把药碗打翻。
药汤泼了一地,浓重的中药汤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侍从退回,又取了一个碗,再次倒满,再举碗跪在李氏的面前。
李氏再次把药碗打翻。
第三碗。
这一次,萧太后不再让仆从上手,而是自己接了药汤碗,亲自给李氏端药。
萧太后依然不恼不怒:“瞧瞧,姐姐你多大的火气,还说自己没病?”
李氏鼻子哼了一哼说:“就是没病。”
有种病,不是你说没病就没病的。
有种病,叫太后说你有病你就有病。
萧太后:“你面红目赤,显然是肝火过旺。肝火旺后烧心,难免会让姐姐你头脑糊涂,举止失措了,是不是?
为了治姐姐你的病,我特意叫太医院的汉医给你开了一剂药,一剂清热降火的宋人草药。”
徐会针看到,韩大人看到这碗药时,眼神有些惊愕,身子有些抖动。
很显然,他知道,这药,这药——
太后给李氏专门熬了药,并说出这药是一剂清热降火的宋人草药。
韩得让却知这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药,闻言——他扑地一下跪地。
韩得让一下又一下地叩首恳求道:“求太后开恩。”
萧太后看着韩得让,眼里带着浓情蜜意的笑,让他起身:“得让,我知道这事儿不与你相干。你起来。”
韩得让替自己的妻子求情说:“太后,贱内她只是一时糊涂,她只是想吓唬我一下——”
萧太后回头看徐会针。
她是问徐会针要答案。
徐会针犹豫着。
徐会针知道,他的话一出,就必需担责。
萧太后眉毛一挑。
徐会针赶忙说:“韩大人所说的属实。
臣已查明,李氏她拿了这东西后就放在自己身边,没告诉任何人,也没有给任何人瞧过。
她就是想让韩大人着急上火,因为——”
徐会针赶忙打住。
他暗骂自己道,妈的,舌头打滑差点说出,李氏她是因为恼恨她丈夫和太后您偷情。
吃起醋来的女人是毫无理智可言,什么样的事儿都能干得出来的。
萧太后再次问他:“你确定?”
徐会针擦了擦额头的汗,说:“臣——担保。”
萧太后:“好,很好,你很能干。”
徐会针心里长出一口气,要的就是她这一句夸赞的话。
接着,萧太后的眼中闪出了凛然的寒光。
萧太后命令徐会针说:“叫你的人手都出去。”
徐会针吩咐手下的人都退出院子,只有徐会针和他的那个贴身护卫留下。
韩得让继续替妻子向萧太后求情。
韩得让:“求太后看在她是我结发妻子的份儿上,饶她一命吧。”
萧太后妩媚地轻笑一声,眤声道:“饶她?韩郎,难道你听没人说,青蛇儿的口,蜜蜂儿的刺,最毒不过妇人的心这句话吗?”
韩得让身子一抖:“太后!”
萧太后收正颜色,说:“我肯饶她,只怕她未必肯饶我。”
韩得让没有别的说词,只能继续恳求道。
韩得让:“太后!”
萧太后:“哎,罢了,罢了,再毒的女人,遇见他心爱的男人,她的毒牙也会收起,她的蜇刺也会拔除。
韩郎,你多心了。这不是毒药,这是消魂汤啊。
是让她不再为烦恼而忧愁,不再生妒忌而烧心,能让她快乐一生的消魂汤。”
韩得让的嘴里说不出第三个词语。
韩得让:“太后……”
萧太后不再理会韩得让,转而和李氏说话。
萧太后笑着对李氏说:“汉人的药也好,是汉人的人也好。姐姐你瞧瞧,你犯了那么大的错儿,他还一心要护着你,难怪姐姐你不肯放手了。”
可李氏并不领情。
她是一个很倔强的女人,她应该很爱韩大人的,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恨。
李氏鼻子哼一声:“我才不要他护。”
李氏下了决心,她猛的夺过碗,把碗送到嘴边,一饮而尽,对着萧太后亮起空空的碗底。
李氏恨恨地死盯着萧太后道:“我愿来生化做一根毒刺,扎在你的心窝上。”
萧太后轻启朱唇,嫣然一笑,毫不在意这恶毒的诅咒。
萧太后点头:“好,我等着。”
喝下这神秘的药后不大一会儿,就见李氏的眼神变得迷茫而空洞。
她脸上的肌肉松驰下来。
嘴角搭拉下来,她的嘴角流出唾液,顺着嘴角流到衣服上,却不知道擦一下。
她露出快乐的表情,像一个傻子一样嘿嘿地发笑。
她不是像一个傻子,消魂汤把她变成了一个真傻子。
两个女人都在开心地笑着,一个是真开心,另外一个,好像也是真开心。
萧太后:“瞧,她多开心呀,所有的恨,都离她而去了。”
韩得让:“对外面怎么说,就说她突发疾病——”
萧太后:“不,就说她偷窃了军国机密。”
韩得让一愣:“这——?”
萧太后偎在韩得让的怀里,摸着他的脸说:“你傻呀,这样人们反而会猜是我为了要你,而妄加罪名,害她。”
韩得让:“太后英明。”
萧太后:“我宁愿你说太后多情。为了你,我像一个普通的女人那样——
韩郎,你知不知道,我像一个初怀春的小姑娘一样——
我像个初春的小姑娘一样。我嫉妒,吃醋,发疯,发狂,不顾一切,不怕人言,不择手段。
韩郎,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一弯诡异的红月亮斜斜地挂在高空,像恶魔睁开的一只鬼眼,冷冷地看着下面。
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呢?
韩得让没说话,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嘴。
萧太后腾不出嘴来说话,她在喘息中伸出一只手来冲后面摆了摆手。
门外站立的黑衣狼武士们突然齐齐地拔出雪亮的弯刀。
狼武士们:“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