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口中的姐姐,是祝老将军嫡长女,嫁去萧山公府的世子夫人祝霞琴。
萧山公这一爵位是太祖封赏开国功臣时赐给李家的爵位,世袭罔替传到如今已第五代了。现今萧山公李明山,国公夫人都健在,祝霞琴前些年被嫁与他们的嫡长子,如今被册为萧山公世子的李壹。
祝霞琴是李府的世子夫人,未来的国公夫人,身份尊贵,但她是祝老将军的嫡长女,她的婚姻有极大政治因素在起作用,从武将们不成文的规矩看,祝霞琴与祝霞音皆算留在京中的“人质”,姐妹之间就更亲近了,以致连人手这种事祝霞音都敢找姐姐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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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青早早就去请示皇后,宣了祝霞琴入宫探望,彼时周欢正在永安宫与皇后探讨茶道,祝霞琴入了宫先来拜见皇后,这是规矩,江宛措很好脾气的与她聊了两句,就打发她去钟粹宫了。
祝霞音正盘算着事儿,就听到萧山公世子夫人求见的通传。
“快让姐姐进来。”她有些欣喜,让另一宫女将祝霞琴迎进来。
祝霞琴一入殿,就着急的往内走:“娘娘,前些时日是怎么回事?!”
她性子爽快利索,风风火火,容貌与祝霞音起码有七成像。
丽妃给阿青使了个眼色,阿青会意,将殿中宫人都打发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音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快让姐姐好好看看。”祝霞琴拉住丽妃的手,神态紧张,肉眼可见的焦灼烙在她眉眼。
“宫里的人传不出消息,我着急上火的,太后与皇后却拦着我的牌子不允我进宫探望你,到底发生了什么,音儿,姐姐担心坏了。”
丽妃扶着她坐下,让阿青给她把事情简述了一遍,祝霞琴也沉思开:“是谁这么厉害,心机深重,不惜等待良久也要置你于死地!还是娋儿这里下手的,这个人也太可怕了些……阿音,会不会是那个怡贵人要报丧子之怨……”
祝霞音无语瞪了她一眼,有些郁闷的轻声嘟囔:“都说了她的小产和我没多大关系,那次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看别人针对她的热闹,我怎能想到,她一个懂医理的人,身子骨居然这么弱,不说别人,当年我怀娋儿的时候,那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我还射过猎,舞过刀,被贺太妃罚跪了好几次,上窜下跳的,娋儿不也是健健康康的出生?怎么就她这么金贵,瓷娃娃似的,碰不得说不得,难不成还要找个香案将她供起来?”
“娘娘!”阿青听着实在不像话,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出声劝阻。
“好了好了,本宫知道。”
丽妃与祝霞琴说起正事。
“人手,让我想想……这不太好办,”祝霞琴毕竟还是比祝霞音这个受尽宠爱的小妹妹见过的风浪多,“人手我倒是能给你一些,可是没有位置那么关键的了,好用的能给你匀出六七个,但是先紧着自己身边,你伤了身,可不能再出岔子了,查人咱们再想办法,听说皇上将这件事情交给了皇后处理,皇后那边是什么态度?”
“皇后……她这种神仙投胎的人,就得被供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太后把这种事情甩给她不是诚心为难她吗,兴致勃勃的想看我们对上,自己不沾手,她就真的不清楚吗?当我是傻子?!”
“行了,你快少说两句吧,”祝霞琴沉了脸训斥她,“你总是这样口无遮拦,什么都不顾及,没得哪天就碰了别人的忌讳!”
“碰就碰吧,我怕什么,我的倚仗是爹爹,只要爹爹在,怒归怒,她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丽妃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不敢个屁,”祝霞琴淬她一口,“若是旁人真的不敢招惹你,你焉能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太医来的再晚些,你命就没了知不知道!到时候娋儿该怎么办?她们明着不敢对你怎么样,不过是面和心不和,表面顺着你,背后捅你刀罢了,这样的事情多着呢,还不长记性,非要和她们鱼死网破你才甘心?!!要我说,就是父亲母亲太过宠着你,什么都舍不得教给你,才将你给养成了这副性子!”
祝霞琴鲜见的动了怒,就差指头戳着丽妃的额头打醒她。丽妃也气了,扭过头不肯理她。
阿青见气氛不对,小心的给祝霞琴递上了一杯茶让她消消火气。祝霞琴喝了几口热茶,准备和丽妃说几句软话,怎料丽妃依旧一声不吭,死活听不进去。
祝霞琴见状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副死倔脾气,十头驴都拉不动,非要将南墙撞碎了才肯罢休?!!”
“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宫里面有忌讳……”见祝霞琴越骂越凶,阿青着急的要命,不得不出声提醒,皇宫忌讳很多不吉利的词,祝霞琴的话说重了。
“……音儿,你知道我是为了你好,你是我的亲妹妹……”
两人僵持了半天,最终丽妃先开口:“过几天带上祥儿来,与娋儿一起玩吧。”
祝霞琴十年前生下了一双龙凤胎儿女,取名“吉,祥”儿子叫李明吉,女儿叫李明祥。他们与崔嬆大两岁,(崔嬆今年8岁,吉祥兄妹10岁。)几乎是一起长大的。
见丽妃这样说,祝霞琴心里踏实了些:“总归,你小心些就是了,你在宫中好好的,我们也能放下心来。”
丽妃轻轻点头:“我知道好赖,姐姐放心。只是……陛下……近来有些恼我,那日听说他去向来与我有些不睦的怡贵人宫里,就动了气。你知道我的,我虽然爱慕陛下,常常吃醋,但若非药物作用,也不至于那么崩溃暴躁。这次陛下待我态度不似从前,对父亲也颇有怨言,我琢磨着,是不是与江南本家那些蛀虫搞的鬼有关?”
她这次倒是诚心寻求姐姐的建议,惹得祝霞琴认真看她一眼,无奈道:“和陛下有关的事,你倒是格外上心,什么时候心思放在别处,爹娘才能真正放心你啊。”
丽妃垂眸不语。
祝霞琴叹口气:“你要的人手,过几天我想法子给你送过来,动作小心些,别从内务府那边走,前几日吃的亏够大了,这次先把自己护严实了,再找别人的晦气不迟。
我看太后、皇后这个态度,像是想要和稀泥,撂开手让你自己解决的。别的我不多说了,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别再单纯依靠父亲了,学着自己长大。你病的这些时日,朝中的确发生了不少大事,今日婆婆知道我入宫,还特意嘱咐了我一些话,萧山公府与咱们祝家毕竟是姻亲,还是盼着对方好的。江南那些赖皮的事儿,你不用操心,自有父亲与祝家的故友姻亲来筹谋,把自己和娋儿养好,我们就已经很欣慰了。”
“好。姐姐,江南本家猖狂,那帮贱骨头,是一边瞧不上父亲,一边又借用父亲的权势。((祝老将军出生旁支庶子,江南本家瞧不上他,又得借着他的名号狐假虎威。))贪污堤款虽然历朝历代都有,不可能根本杜绝,但他们的吃相未免太过难看!这些年……那些恶心的蛀虫吃出多少人命官司!?!我担心,明明与咱们一族没多大关系的事儿,被他们弄得扣在父亲头上,拖累了咱们…………”
“音儿,我刚刚说了,你放心,我会和父亲商量着办你护好自己和娋儿便足够,其他我们来解决,别担心,好吗?”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