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时几人不信,晨昏定时过来,我只命彩衣回了问安,如此几次后,众人谨慎的心态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每日观赏红枫,漫步林间,泡洗温泉,饮酒作乐,好不自在。
我只每日呆在院中静养,深居简出,不几日传出我偶感风寒的消息,众妃嫔忙过来问安,我传见了众人一次,直说小病,静养几日便好,叫她们不必担心,又话风寒传染,叫几人不必过来探望了,我若有事,自会传见。
万事俱备后,我命彩衣替我收拾了东西,第二日一早,我换了事先准备好的衣衫,拎起包袱,便准备出门。
彩衣扑了上来,拉住我的包袱:“主子,奴婢陪你去。”
我看了她一眼,待要说话,小安子也走了出来,沉声道:“主子,你一个人去奴才们怎么放得下心?路途遥远,还是让奴才跟您去吧!”
我看了看满眼着急担忧的二人,叹了口气,细声道:“我知你二人是真心为我,可你们也要知道,此次私自离开,事关重大,我虽对外称病,又有南御医协助隐瞒,可到底也撑不了几日,我已不在苑中露面,若你二人也不在,那他人定会疑心了。此处的惊险恐怕丝毫不比我出行少,你等留守在这里,也要万分小心才是,切勿露了破绽,我的性命也在你二人之手了。”
二人听我如此一说,这才点点头,默默地退至一旁。
我低头出了门,手握皇后令牌,遇侍卫盘查便出示令牌,只说:“皇后娘娘派奴婢下山办事。”
事情有些超乎我想象的顺利,凭着那块皇后令牌,我竟一路无阻地出了别苑。
我一路急行,不多时便已下了香山,山脚有个小镇,可能恰巧遇上赶集之日,集市上已异常热闹起来。
我进了家客栈,要了间上房,换下身上的丫鬟服饰,扮作一般妇人,穿了普通妇人的裤衫,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出了客栈,买了些吃食随身带了,见街边有几辆出租的马车。
我挑了一辆豪华干净的马车,上前递了一锭银子过去,小声道:“去灵山!”
那车夫戴了一顶大大的斗笠,遮盖着脸颊,顿了一下,低声道:“好勒。夫人,你上车坐好了!”
说罢,拿了条早准备好的小凳放在车旁,伸手上前,准备扶我上车。我拂开他伸过来的指甲修剪整理干净的手,抓住马车的扶手,踩着小凳,掀了帘子,爬上马车,坐了进去,方才开口道:“车夫,可以走了。”
“是,夫人,您坐好了!”说罢扬鞭挥马,一路朝管道行去。
马车一路有节奏地颠簸着前行,可能因着昨晚想着今日要行之事紧张并兴奋着,因此没有睡好,此时,我朦胧间竟有些眯过去了。
马车磕着一个小石头,跳了一下,我一下被惊醒过来,随机伸手掀开旁边的小帘朝外望了一望,不看还好,一看惊出一身冷汗来。
马车不知何时竟已偏离了官道,走在一条极为僻静的山间羊肠小道上,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小道蜿蜒在山间盘旋。
我脑子闪过无数个念头,打劫?抑或是走错了路?
我霍地挥开身前的帘子,朝坐在前面戴着斗笠赶车的车夫高喊:“车夫,停,停,快停下来!”
岂料那车夫却头也不回,只压低声音问道:“夫人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官道,你走到这儿来干嘛?快走回去!”我又急又气,着急着自身的安稳,更担心着走错了路会误了行程。
“这是条捷径,夫人尽管放心好了。”那人依旧没有回头,不紧不慢地沉声回道。
我见他如此肯定的样子,也便放心下来了,抬头看看天,已近正午了,这荒山野岭的,想来也没有午膳可用了,我打开包袱,拿出来时买的大饼,拿出一块,咬了一口,想了一下,拿起另外一块递了过去,粗声道:“车夫,拿去!”
他的脊背明显僵了一下,想来是没有料到方才还凶巴巴的我此时又分干粮与他吧。过了好一会子,我递得手都有些酸想要收回来时,他却微微转了转身,伸手接过那块饼,又转了回去。
我努力地注意着,还是没有看清斗笠下的那张容颜,不免有些好奇,高声道:“赶车的,你干嘛一直戴着斗笠?怕见人么?”
他没有回答,只大口大口吃着我递过去的饼,取下腰间的酒囊喝了几口,又继续赶着车。
马车一路前行,大多时间都在赶路,期间只停了两次,许是神经绷紧得太久了,一旦放松下来,人也渐渐进入熟睡中。
待我再次醒来,掀了帘子往外看去,日已偏西,马车依然驰行在山间小路上,郁郁葱葱的树林不断地往外身后行去。
我的目光腾然停驻在了前面不远处的石头上,那石上赫然写着:天剑崖,一股无形的怒气在我心中升起,我霍地转头,掀起帘子:“车夫,怎么回事?怎么又回来了?”
许久不见回应,我更加气愤起来,这车夫不会是带着我在这荒山野岭间绕圈子吧?我厉声喝道:“停车,快,停车!”
那车夫却对我的话充耳未闻,只专心致志地赶着马车。我心中一急,倾了身子出去,伸脚朝他踢了过去。
他也没料到我一个妇道人家居然如此大胆,身子一倾,手中的鞭子朝驾在车上的马背上挥了过去,马受了惊吓,立时狂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