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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次严酷的心灵操练

有朋友说,学车最大的体会,就是拿钱让人家践踏自己的自尊,还不能耍小脾气。

我对此深有体会。那些教练可凶了,动不动就骂人,动不动就把人骂个狗血淋头。长这么大何以被人这么骂过,这么损过?那心那个伤啊,真恨不得把那些教练,一个个杀了。特别是那个叫朝一的教练,真是把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你看他把人骂得,当你入错档时,他冲过去,用教鞭穿过车窗,指着你,瞪起眼睛,就是一顿大骂:“又入错档,又入错档,你系猪脑,你脑死得哎?学乜惹学,学甘耐总入错档!”(廉江白话)那眼睛瞪得就像把人吃下去一样。可怜一个老教师,老校长,在学校管几百号人,在学校只有他吆喝的份,今天轮到一个小黄毛来吆喝他,那个心哪里承受得了?可是有什么办法?你要跟人家学东西,只有低声下气了。最可恶的是,在车教练场,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最难教的是教师和医生。可怜在社会上还算吃香的两大职业者,在这里受尽了歧视。我作为一个教师,到这样一个教点来学习,真的受尽了谩骂。像那位老校长一样被骂的次数,真的不少于十次,那些大大小小的辱骂几乎天天都有。

我真的怕怕了,于是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一次考过。我神经绷得紧紧的,我用手机为自己制作了几条标语,并截屏,放到了手机墙纸上作自我激励。我说:

今天我是最棒

的!

今天将有最好

的事情发生在

我身上!

我就是天!

我一定要过!

与此同时我也在晚上睡觉前和早上醒时,各来了一次自我想象考试。距离考试那天,我已经自我想象考了十几天了。所以尽管考试前一天我还会碾S线,尽管我差点把车开到了公路沟,尽管我被教练认定是学车这帮人里最差的一个,顶多就能考个七十分,但是参考那天我依然信心满满的。

那天一同来的两位女人在候车室里,坐立不安,浑身都颤净了,最后只能用笔写些东西在手上,才稍微镇定下来。而我因为有十几天的自我激励及想象,仍然稳稳地坐着,不紧张也不害怕。当然到上车考时,我的脚有点不受控制地抖,但我依然能把离合控制的那么稳,把方向打得那么准。好像真的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帮我一样,我一项一项地,稳稳地前进。到车,慢慢地,慢慢地,进库,当我看到那熟悉的线时,我欢喜了,没有压线。再倒一次没有压线,出来,到侧方。车停得离虚线有点远,我就打方向,向右靠一靠,回直,再向右打方向进去,出来,这次又没问题,又过一关了。我小心翼翼地开车出去,来到坡底,可停一停,可我不停了,前面没车,我选择中间那条道上。放松一点离合,上去了,轻而易举。我左脚恰好对准了那白色箭头,方向盘把心又恰好对准上面间隙,偏右一点点,慢慢上,慢慢上,从灯柄往下看,刚看到那黄线外沿我就停了,刚刚好。看到上面,只有那么一段短短的坡度,我的心开始激动起来了。打灯,放离合,车上去了。上去后,听得电子说什么不超灯杆什么,不离什么的,反正没听到扣分,我不管了。下坡来到直角,凭感觉视线离那个直角那么远,我就打方向了,没问题。进入S线,跟着平时所练的做,中间进入,车头盖遮线三分之二,我打一圈左方向,慢行,半圈半圈调,到切割线回直,再走一点点,打一圈右方向,出去,还有那么宽阔没问题。越走越出,我的心激动得都跳到了嗓子眼。虽然在最末尾差点碾右末线,但是终究没问题,万岁,我过了!开出一点点,听得一声“当”,再出,有声音报说:“考试合格”。我太欢喜了!我真想马上扔下车来欢呼。停好车我跳起来欢呼了,我才不管监考员笑话我呢。我奔跑着,扬起双手欢呼:我过了!!我过了!!一欢呼,我走错了门。这个被山顶上群众监督口的朋友看见了,她笑我说我在跳芭蕾舞。我太激动了,太激动了,以致回到等待室见到一张表我就签了,我也来不及看是不是我的名字,来不及看有多少分,我就签了。我的手颤抖着写字都歪歪扭扭不成字了。我过了!我太激动了!见了教练及学员们我又跑着振臂高呼:我过了,耶耶耶!我学得最差的过了!

我过了,我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我过了,我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就让他们目瞪口呆吧。我过了,我简直创造了奇迹。考试前几天,我在微信群里发红包,说奇迹即将产生,结果奇迹真的产生了。谁承望学得最差的我过了,我考过科目二了。就让那些教练和小瞧我的学员们大跌眼镜吧。我过了,我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说来也奇怪,我就这样过了,难不成真的有无形的力量在帮我?还是我运气好?抽到好车?什么运气好?我抽的就是三号车,一旧车,有什么好运气的?或许就是这么久以来的自我想象和激励帮了我吧。虽然我训练时接受能力是慢点,出状况是多一点,但是十多天的想象和自我激励也,怎么也有帮助吧。我相信是这么一回事,是自我激励和自我想象帮了我,是这么一回事。一个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去信任了,就会得到无穷的力量。

我过啦,我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从此那些教练们再也不敢小看我了,我从此也不用接受他们的谩骂了。虽然还有科目三、四要考,但那已经是易多的事,几乎不用怎么练车了。我基本可以说逃脱那样的魔窟了。那些车教练那么凶,如果之前我知道这么一回事的话,根本不敢去学。只希望有哪个部门能管管这些教练们的嘴才好,他们太无职业道德了,接受那么久的辱骂,怕怕,后怕。科目二过了,逃脱了,不用怕了。

科目二过了,心里以为万事大吉了,谁知道考了科目三之后,才明了什么是考车试之难。

科目二考完大概过了两个月后,教练带学一天路面(也就是上四五次车吧),就去考试了。哦,我还不知道怎么把方向盘打抓稳呢,我还不知道怎么把车开直呢,车摇摇摆摆的,不是轧了这边线就是轧了那边线。看到那来来往往的车辆,我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了。加上抽的是夜考,我对第一次考试没有一点信心。

经过长途跋涉,教练把我们带到了考试地点。他说:“这就是考试起点”。我们往外看,看到路边竖着的牌子上蓝底白字写着“起点”两字。就在这里考啊?是实地考啊?与社会上的车一起开啊?社会上的车鱼贯呼啸而过,他们可不管你会不会开车。听着耳旁的车卡卡卡飞过,我的心害怕得都飞出了体外。教练沿考试路线,继续为我们解说,这是路口,那是模拟公交站,还有高速路口和模拟学校。说这些地方都要做齐那几个动作,头左右摆,按喇叭,打双闪,减速踩脚刹。这几个动作一个个来,不能一起做,搞得自己手忙脚乱的,最后把方向盘都丢脱了,头摆的幅度要大点,考官要拍照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最让人害怕的是变道和转弯,那车熙熙攘攘的,我可怎么变道和转弯哦?教练说到那接近高速路口时,就有考官叫你变道,若他不叫,到这个地方就自己变道。我心想:考官叫还行,若不叫,后面若有车,多远我敢变道过去哦?到接近高架桥的地方,教练说:“到这里,打灯转弯,提前打灯,把车刹到最慢,不管原先什么档位统统转为一档。没车来迅速打死方向盘过,有车来,刹停等,一定不能让车死火,死火就不过了。”在教练讲话的当儿,有一辆大卡车“呼”地从那边飞过来了,“呼”又有一辆小型点的。教练刹定在虚线处等,许多红色的教练车也刹定在那里等。我心想若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我如何才能淡定哦?听说和我一起学的两个考得快点的男教师,都是因为在转弯处太紧张弄死火挂掉了,我能安全转过这个弯吗?转了弯之后,就好办多了,就是把车开直,在路口做动作,唯一要注意的是在模拟学校处不能打喇叭。

回到起点等考,一个二个,穿起了一条条交警的橙色披挂。看着一个个神色慌张的样,我也变得慌张了起来。但因为这次车技不熟,又抽的是夜考,我几乎不抱什么期望了,坐下来等时我变得淡定多了。轮到我考,我只过了模拟公交站就被叫下来了。考官说是因为我一起步就轧线,到模拟公交又不打闪灯做动作什么的,反正这次我靠边停车时,差点把车开进公路沟。

第二次练半天来考,若不是我在家里用自己的车练,我何以有来考试的信心?这次我的压力很大,只因为跟我第一次考不过的两个女孩,都前我几天在第二次考过了。我也想要在这一次考过,并且必须过。我心想:若我也能在这次过多好啊!过了我就打电话或发新信息通知那两女孩,让她们跟我同喜同喜。若过了我就打电话通知我的好友,我姐,我夫,我兴奋地告诉他们,我过了!我不用再为此忧心了,也不用他们为我忧心了。我还要倾尽我微信里的红包,往各个群里扔红包,就每个群扔三五十元吧,把红包里的一百多元扔完算了,谁叫我高兴啊!红包的题目就叫“今天我高兴”,我就让我的亲友们跟我一同兴奋,疯狂,这样的感觉想想就开心。过了之后我还要去某个地方大玩一回,我要放松放松,我要好好的放松放松。我憋得太久了,学车这么久被教练骂个垂头丧气不说,我天天记挂着这件事,什么乐子也不敢放肆去乐,在家里还拼命的抽空练车,神经拉得紧紧的,若过了科三,我就放肆的疯玩一次。过了科三我就基本上拿到车牌了。科目四是考文科的,对我们教师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想着这个,在等考的过程中,我就用手机打出这些文字,用于消磨时光,和安抚我紧张的心情。同时我还做了另一个准备,那就是在我的衣兜里揣上两百元钱,预备着考官叫我下车时,我从兜里取钱出来塞给他,贿赂他,让他给我机会。一面想着这个,一面又不尽迷茫。我是不是真可考过呢?多少人死在转弯那里,我却连弯也未曾到达过。我到底在那一次可过呢?若这一次不过,下次又不过,到第五次都不过的话,我就与车牌无缘了,就要被人笑话了。那样看到自由自在地开车的女司机我多羡慕忌妒恨啊。如果现在拿到车牌多好啊,那些已经拿了车牌的女司机,多叫人羡慕啊!又想:如果这个驾校考不过,我就下重本,到外省去买一个车牌。即刻又矛盾了,我不会开车买车牌干什么?那时出了问题才叫大祸。考官不让过证明我反应能力还不过关。思过来想过去,我又给自己打气:这次就考过关了吧,一定!反正我已做好两手准备了。我何曾想到,穿上披挂之后,把衣兜遮住了,我连把手往衣兜里摸的机会都没有。当考官叫我下车时,在他冷冷的言语面前,我连多说一句话的勇气也没有。这次我只开出第一个路口,被叫下车的理由是空档滑行,低头望档。我居然连三档入不进也不知道,死得多冤哪!

下车回到等待的地方之后,我就像早已知道不会过一样,我在手机上写下了另一番感慨:

“科目三又不过,原来上天是不要我那么张扬那么浮躁来了。做司机哪能那么张扬,那么浮躁呢?下次我就谁也不让知道,悄悄地考。过了再说,不过就不说。下次我就谁家也不住,我住旅店。友家也不住,免得她陪我一起伤心难过。其实也没什么,顶多算一种尝试,顶多(考不过)当我不曾学过车,顶多就一辈子不做司机。我这么颤呀颤的,让我过也是个问题。”

回到家我就改变策略了,我要自己不去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事,不到第五次都别想。这次学车,我要以会开车为主。以开稳车为主,不单是为了考试。因为我学车的初心就是为了载着我心爱的人到处游荡的。如果我考个车牌回来,车也不敢开,人家也不敢搭我的车,那有什么意思?

第三次补考,我练了一天车。这次我听了一个女孩的提醒,买了两包烟给教练,因为这两包烟,练车时教练带我多转几圈,同样也是因为这两包烟,我敢对教练说:如果我实在到第五次都不过,他得帮帮我。他答应帮问问,不过他叫我先凭自己的实力考,说不定这次过了呢。我是想凭实力考,不过我怕万一这次不过关呢?下次不是他带队考呢?再下次又不是呢?怎么办?那样我岂不是白白错过了机会?我叫他这次就帮帮忙,他答应了。我找到后路了,心里有底了,安乐多了。这次,我真悄悄考,谁也不告诉,哪怕友知道了,我也假装不知道,她也不多问,不会像前两次一样发红包祝福。

这次等待过程中,我碰上了两个有趣的人,在听他们言语谈笑中,时间就过了。到我上车时,我一路稳稳地开,一个个不慌不忙地做动作,考官除了叫我变道转弯之外就是几次叫我开快点,否则不及格。到转弯时,天啊,居然没有车来,我马上换一档,打死方向盘,转弯过去了。真是天助我也!转过弯后,我就放心多了。继续有条不纹地开,做动作,到电脑报抓拍第九个成功后,我居然听到一句话:恭喜你,考试成功!我过了!考官叫靠边停车,我慢慢停稳,道声谢就到后面跟随的教练车上去了。

哦,原来成功就像我预定的一样到来了。可是成功到来后,并没有我想象的兴奋,或许就像是溺水吧,把头浸在水中时,多么渴望自由呼吸呀,把头抬起来时,却觉得再正常不过了,兴奋竟然延续不到第二刻。我虽然照样报喜,照样扔红包,照样庆祝,但那就像走一个过场一样,那种兴奋和快乐,不会留下太久。

科目四有点点惊险,却一次性幸运地过关了。之后第三天就拿牌了。从科目一到领牌,我共用了十个多月。在QQ说说里记录了每次考试的心情。这一路下来虽算是一段艰苦的岁月吧,但如我一样艰难的人都过了,都领到牌成司机了,证明这学车考牌也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想做什么事还是要积极尝试为好,只要下定了决心,没有过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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