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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六小儿论道(四)

修行既艰难又艰险,有人一生也难以跨出一步,有人却如吃饭喝水。场中的五人除了南天其他四人虽说修行不像吃饭喝水那般简单,但是单看四人年纪便能略微窥探一二,他们的修行天赋很高悟性也很高天资绝佳。

他们来自荒族,荒人是世人眼中与生俱来的星师,天生的战士,但是荒人并不是人人都是星师,荒人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没成为星师的荒人都死了,死在了神罚之地,无论雨蝶、闪灵儿奚行还是寒宿他们都见过第一次修行便入魔陷入疯狂而死的族人,有的开始只是反应迟钝,有的则是失去了理智,更有的会直接暴死。

这就是奚行以及众人刚才看见南天吃梨花草吃惊的原因,而寒宿则心智机敏以谎言掩埋下众人心中的恐惧,闪灵儿和雨蝶明白寒宿的用意,只不过感情直接的奚行成了众人的牺牲品,这才是奚行吃闷草的真正原因。南天现在刚开始修行如新生的婴儿,众人不想给他太多压力,也可能他们也不想直面那份恐惧。

南天在溪边耐心地听着众人的讲解,前两境的意思明白但是很模糊,后面的根本没有感觉。引星气入体,让其在身体里运转并与外界星气产生共鸣,怎样才能引星气入体,他在山顶在溪边在屋里甚至在梦里都在想,但是他从来没有抓到过。星气在体内怎么运行,满天繁星看见一颗流星就能知道?

他看了无数个夜晚也没有感觉,又怎样与外界星气产生共鸣,他连体内星气都感觉不到何谈共鸣,还有驾驭灵,灵在哪里,怎么驾驭,他对这些都没有认知,更不要提去升华感悟,听到雨蝶的话他并没有打算去梅林里继续请教,他从来没有把修行看成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今天突然见到了传说中的荒人,让他有点期望过高,他望着众人起身行了一礼道:“谢谢各位的讲解,我还是回去再想想”

南天说完转身踩着那片仙人醉向竹楼走去,众人看着南天的背影欲言又止终究没有人开口,修行这种事,外人难以帮助,他们帮不了南天。

这时候蓝雨从竹楼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竹筐,竹筐里放着一把短刀,他们在篱笆前相遇。蓝雨望着神情有些没落的南天率先开口道:“我叫蓝雨,你可以叫我蓝管家,夫人说家里的竹笋吃完了,我去竹林里采摘些,公子要不要一起去。”

南天低着头正在想修行的事情,听见蓝雨的话赶紧行了一礼,想着竹笋他经常吃却还真的未曾采摘过,而且蓝雨看上去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堆叠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有些熟悉,他应声道:“好”。于是一大一小一前一后沿着篱笆前的小路,走过竹桥向竹林里走去。

蓝雨带着南天踩着林间的马尾松,兔儿伞来到一片水银竹林前。水银竹的叶子叶片宽大,常用来裹粽子有清香味,成年竹,质坚而有韧性常用来做船篷、编斗笠、编衣等,而幼年竹脆而香甜适度、口感独特适合食用。蓝雨边走边将不过是现学现卖想让南天放松一些,修行不可一蹴而就,更不可能一日功成,毕竟受人恩惠,所以想尽一些绵薄之力。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一片新生的幼竹前,蓝雨取出短刀开始采摘。

南天边走边听,越听越是熟悉的味道,直到蓝雨开始采摘竹笋,他终于想起来了,开口道:“您和镇子上杂货店里讲故事的老爷爷很像”。所谓像不过是说话的语调和口吻很像,蓝雨当然知道南天的意思,但是老爷爷的称呼对他来说却是熟悉而又陌生,他在前半生活在老爷爷的质朴乡村生活中,后半生来到不论年长年幼只论尊卑的帝都生活中。

他内心有一些波动开口道:“我四十岁接触修行,五十岁方入观星,对于修行我不是太懂,我只知道每个人进入修行的方法皆不相同就像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竹笋一样,我想我的经历对你来说并不适用,你可以去梅林里听听小姐怎么说,毕竟多听几个人的经历会多一种思路”

这是今日第二次有人劝他去梅林里解惑,虽然并没抱什么希望,但他想着杂货店的老爷爷和眼前的老爷爷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了蓝雨的话转身向梅林里走去。蓝雨抬头望了一眼南天远去的背影,轻叹了一声继续采摘竹笋。

南天走在竹林的石阶上,心中想到一个问题,倘若世上进入观星的方法皆不相同,那修行岂不是没有规律可循,如果没有规律可循,世上怎么还是有那么多星师,满天繁星每日日落而出日升而落,如果天上星象和体内脉轮遥相呼应,那进入观星怎么可能没有规律可循,如果有法可循,为何每个人都没说。南天一边走一边想,不觉间已来到梅林。

蓝宁儿在一棵梅花树下负手而立仿佛正在赏梅,当南天的脚步声近前她没有回头没有行礼亦没有言语向梅林深处走去,南天望着她的背影也跟上前去,他们来到一片梅林前,这片梅林植株矮小,花瓣蜡白,比起其他梅花要逊色不少,这种梅花名叫蜡梅。南天走到这片蜡梅前,只见蓝宁儿玉手般的指尖一点,清脆而又略显冷漠的声音传到南天耳中:“请看这株蜡梅”。

南天向那株蜡梅看去,脑海中清晰显出一副画面,树木内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小通道交织缠绕呈蜂窝状在由下而上输送着或白或清或浑浊的液体,却大多数在树干的中断或窄小或阻塞不通停滞不前,只有少数通道可前行,突然一把秀剑把树干拦腰斩断,通道内的液体溅洒出来,犹如一道道颜色不一的小水浆柱落在空中,而在地上的树桩上,多数通道已挤压破裂冒着白浆或树泪。

南天大惊之下回过神来,蓝宁儿还在梅林前,那株蜡梅还完好地站在那里。南天震惊的无法言语,刚才的幻象那般真实,原来却是假的。

蓝宁儿并未理会南天的震惊,声音又启:“刚才你所见便是神思,让自己所想呈现在脚下。你体内脉轮不通,星气无法畅行更无法运转,就像这株蜡梅,腊梅之所以矮小便是因为枝干内导管和筛管也就是输导组织不畅引起供养不足,花瓣蜡白便是呈现,若强行引星气入体便会冲击五脏六腑,爆体而亡,这便是他们没有向你提及星法也就是修炼星气方法的原因”

南天听罢脑海如遭重击,身体一阵摇晃,差点栽倒下去,蓝宁儿似有所感接着道:“这株蜡梅虽然矮小但仍可正常生长,你也一样只要不强行修炼,像正常人活过古稀并不困难”

南天强行把身体站稳,望着眼前的蜡梅有些不死心道:“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蓝宁儿起身继续向前走,像是在寻找什么,南天踉踉跄跄跟在后面,过了一会儿,南天望见蓝宁儿止步,也抬头望去,蓝宁儿声音又启。

这株梅名叫赤梅,又名血梅,它的前身便是蜡梅,蜡梅因枝干内多数输导组织阻塞挤压不畅,有很大几率在雷击中生还,生还的蜡梅枝干内导管和筛管因受雷击更加坚韧,在下次雷击时便能承受更大外力,从而在多次雷击中冲开阻塞的导管和筛管形成赤梅,赤梅枝繁叶茂花瓣嫣红,世人多以为别名血梅因此而来,实际上经过多次雷击的赤梅早已脱胎换骨吸收养分更多更迅猛霸道,更是连血液也能直接吸收所以才有了别名血梅。

南天望着这株鹤立鸡群的赤梅心底燃起一丝希望,蓝宁儿继续道:“修行不但是与已争、与人争更是与天争,这赤梅便是与天争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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