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们的水逆不同,她的人生就像开了挂:有商家或者别的广告代理公司来跟我们谈合作的时候,指名要冯素设计创意,甚至还有商家干脆请冯素为他们的产品代言。反正冯素的形象这么好,跟大明星差不多,也是个网红人物了,广告费比请明星代言还便宜。甚至还有媒体来找她约稿,想让她在自家媒体上开专栏。
王总觉得让冯素代言是个机会,他早就想在广告策划之外,公司自己拍视频广告。不过以前因为资金问题,这项计划迟迟没有提上日程。如今有冯素拍视频广告,这项计划可以试水了。
冯素越来越春风得意,我却越来越焦虑。
原本我是创意部的灵魂人物,我跟大家一起想出了很多天马行空的创意,不仅赚到了钱,也获得了客户的认可。这让我觉得工作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我很快乐。可是自从冯素“空降”到公司,做了创意总监之后,一切都变了。
不管我想出什么样的创意,都会被她以“粗俗、无聊”的借口毙掉,有时候为了做一个策划,我在公司一遍遍改方案,能改到两点钟,可冯素依然不满意。
几乎每个月我都会因为绩效差被扣工资。我从工作中根本就找不到快乐,职业发展几乎停滞了。
跟我一比,冯素不仅是我们公司的创意总监,还是有着几十万粉丝的网红,同时还拍广告,她的职业多向发展,混得风生水起。
说不嫉妒她是不可能的。我嫉妒她事业顺利;嫉妒她明明趾高气扬、人品差劲却偏偏混得这么好;嫉妒她抢走了我的创意;嫉妒她赚得比我多;我甚至嫉妒她的美貌。
这种痛苦的情绪折磨着我,让我几乎崩溃。
男朋友景灏察觉到了我情绪上的不正常,询问我原因。我原本不想告诉他的,嫉妒的女人都有一副丑恶的嘴脸,我不想把自己内心里的阴暗告诉他。
可是我真的太痛苦,终于忍不住向他倾诉:“美貌与才华集于一身的人设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我说起我跟冯素之间的恩怨。
景灏纠正我的看法,“宁宁,你想错了。不是美貌与才华集于一身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而是美貌本身就有强大的吸引力。要想吸引流量,只要够美就足够了;至于才华,那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有就更好,没有也没关系。”
见我不信,他去贴吧发了两条内容一模一样的帖子,只不过其中一个帖子发了几张美女照片。实验的结果是:没有照片的帖子几乎无人问津,而有美女镇楼的照片竟然有五十多条回复。
“看见了吧?”景灏教导我,“帖子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帖子的人觉得发帖的楼主可能是个美女,自然就被吸引过来了。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很多网红,发微博就放自拍,哪怕他们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还是能引得成千上万的粉丝疯狂了吧?”
“美貌本身就是一种非常有价值的资源。”景灏一锤定音,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我开始回忆从冯素入职,我是如何一步步败给她的。
当然,我工作比她晚,不像她有那么多工作经验的确是我的短板,但决定性的因素还是她长得比我好看。
连王总不也说了吗,花重金把她挖到我们公司就是想让她充当公司的门面,冯素走红也是因为她的美貌。还有她拍视频广告,为产品代言,不都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吗?
不是我的能力输给了她的能力,是我的脸输给了她的脸。
“那我该怎么办?”我问景灏,也问我自己。
景灏回答:“要么就自暴自弃,否则就强大到让别人忽视你的颜值。”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让我纠结的所有问题只是因为我不够强大。
我的能力不及冯素,冯素有美貌、有才华,不管从哪一个方面都能轻松碾压我。
换句话说,就算我的能力与冯素旗鼓相当了,老板还是会选择冯素。只有等我足够强大,强大到我的能力碾压她的能力,以至于让他人忘记我们颜值的差距,那才是真正的胜利。
但我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我问景灏:“那你是不是也对冯素这种漂亮的女人没有抵抗力?”
“在这里等着我呢是吧?”景灏笑得很无语,“我就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
“快说,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不是。”他回答得很干脆,“我看冯素就是因为太漂亮了,从小到大,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大家的宠儿,这就让她的性格非常自负、强势,有些自以为是,不懂尊重别人。”
“你怎么这么了解她?”我更加怀疑。
“以前我们公司的电影宣传,我跟冯素的前公司合作过。当时跟我对接的人就是她,我们共事过一段时间。”景灏坦然地回答。
我倒是忘了,景灏也在广告圈里混,认识冯素也不稀奇。
我在工作上更加卖力。
冯素毙掉了我的创意,我就把这些创意整理之后发在自己运营的微博和公众号上。
经过近两年的运营,微博上有了十多万的粉丝,公众号的粉丝也有十一万多。由于我还是走一贯的轻松逗比路线,吸引了不少同行,也吸引了很多普通读者,他们把我写的文章当成消遣读物,也能自得其乐。
有广告商来找我投放广告,我的报价不高,也就赚个零花钱。
跟我做自媒体蒸蒸日上相比,公司的发展似乎遭遇了瓶颈。一方面是冯素的热度降下来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管多么漂亮的脸,大家都有审美疲劳,再说现在网红越来越多,百花争艳,冯素也不过是万紫千红的花丛里的一朵花,花无百日红;而另一方面就比较严重了,是公司的核心竞争力出现了问题。
按照冯素做艺术的理论指导,创意部策划出来的文案越来越文艺,也越来越不接地气,最后广告的效果并不好,客户对我们做的策划越来越不满意。
我想提意见,但根本插不上嘴,高层开会,冯素从来不会叫我参加,我也只不过是公司里一个普通的、甚至是表现很差的员工而已。
让我疑惑的是,公司的业绩出现问题,为什么王总这么精明的人却看不出来呢?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王总十分信赖冯素,几乎对她言听计从;而他的所有心思都用在了拓展疆域上。前几年公司取得了不错的业绩,让他对形势有了盲目的乐观,他想尽快扩充自己的传媒帝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视频广告的拍摄和制作上。
我还没来得及替公司担忧,没想到自己先出事了。
国内某家知名食品公司要我们帮他们新推出的一款巧克力做推广,但按照我们提供的策划,广告效果并不好,客户很不满意,一直拖着尾款不给我们结清。
当时乾隆皇帝因为他的迷之审美火了,我提议可以结合这个热点做广告,被冯素否了。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被她否决,就跟往常一样,自己手绘了一组漫画《如果当年乾隆帝吃过巧克力》发到了自己的公众号上,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