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幽谷,迁于乔木。
大家好,我是乔幽。
我来自E市。”
这是乔幽6岁那年第一次来到R镇中心校对同学们说的第一句话。
羞涩的她穿着精致的小裙子,背着漂亮的小书包,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就这样走进了教室。R镇中心校是乔爸资助的一所小学。乔爸的声望在R镇是出了名,所以这里的人们对乔幽的到来都极为惊喜,都在围着乔幽打转。这让年龄尚小的乔幽觉得很不自在。
教室里,同学们都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这位从城里来的小公主。
“乔幽,你想坐在哪个位置呢?”老师的话音刚落。
一个扎低马尾耳朵高个子女生立马不乐意了,说道:“老师为什么她一来可以自己选择座位,这不公平。”虽然只有6岁,但是R镇的孩子从小就随着父母上山下田,难免早熟了些。
老师听罢,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就那里吧!”乔熙指了指一个窗边。
“可是,同桌可是木子逸哦。他有些调皮。”老师笑着说。
“没关系。”说罢,乔幽径直地走到了窗边,放好了书包。
刚来到R镇的时候,乔幽蛮不适应,第一次离开爸爸妈妈和弟弟到R镇和外婆独自生活,对于乔幽而言无疑是痛苦的。她总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数着天上的星星。
在学校。
一向喜静的她总不喜欢与人多的地方,下了课总是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着从E市带来的故事书。一开始同学们都感到新奇,都会围着她欣赏她的那些新奇玩意,可渐渐地,镇里闲言碎语却多了起来。
偶然一次,路过榕树树下,只听见几个镇里的老人说道:“这乔家的大小姐,铁定是父亲觉得女孩碍事,啥也做不了,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爹不疼妈不爱的。怪可怜。”虽然年纪较小的乔幽,却也能听出什么意思。
她赶忙低头走过,眼圈里打转着水珠。她难过极了。回到家里,抱着外婆一个劲地哭着。
至此之后,镇里关于乔幽的谣言竟然愈演愈烈。来到学校,同学们不再围着她讨论来自E市的新鲜事。甚至以开学第一天就给她使脸色的低马尾联合几个小女孩总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一副大姐大的架势,好像谁都惹不起一般。
乔幽在这样不自在的环境中,逐渐越来越话少。
每日回去便安心的做作业,偶尔和外婆去镇上采购,更多的时候,她喜欢和外婆一起坐在家门口摘着菜,听外婆说故事。
逢年过节,乔幽才同外婆一起回到E市。
看着日渐长大的乔幽,乔爸和乔妈两人都充满了愧疚,弟弟乔熙更是用一种说不出的目光看着她。
乔幽始终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是个客人。
还是回到R镇比较自在。
辗转,在R镇已经呆了3年。刚上五年级的乔幽,身体渐渐地发育了起来。
班里的小姑娘也早熟地迈向了青春期。
在R镇的这些年,乔幽从未和自己的同桌木子逸说过一句话,她早已习惯木子逸,在一旁除了睡觉并没有影响她分毫。老师也仿佛司空见惯,从未清扰他的美梦,班中的孩子也从没有接近他分毫。
在乔幽的眼里他就是坏孩子吧。
总说女孩们大了,心思多了。
在这个世界上,仿佛总是会频繁出现以大欺小,以强欺弱的故事。
一向低调的乔幽从没想过这样的故事也会在自己身上重演。
成绩优异的乔幽,一直都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好学生。
记忆中的那天,她不过是在班里多逗留了一会儿,只见天稍稍变了,镇上变得不再那么喧闹。外婆忙着和镇上的妇人去采摘最新鲜的草莓,便来不及接送乔幽。
早已无数次走过这条路的乔幽,壮大的胆子便自己走了回去。
刚出了校门,只见那个低马尾的女生,带着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女生,团团地将乔幽围住,乔幽的内心充满了不知名的恐惧,虽然都是有些是见过的同学,却仍然觉得莫名的陌生。
“这就是你们学校那个从E市转来的富家女吧!”其中一个染着紫头发的女孩开了口。
“从她一年级转来我就看她不顺眼。”低马尾的女孩恶狠狠地说。
“对呀,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听说她爸妈根本不想要她了。”班里的另一个女孩接了话茬,正好戳中了乔幽的心。
“你们想干嘛?”乔幽颤抖地声音,几乎无法说出这句话,心跳加快,周边的空气是令人如此窒息。
“想干嘛?!你不是很有钱吗?拿出来,我就放你走。”低马尾的女孩恶狠狠地说。乔幽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和奶奶看过的电视剧的镜头,恐惧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她简直无所适从。
被吓坏的乔幽,无论周围的女生如何问她,她总是一言不发。
气急败坏的低马尾女生,拉扯着她的书包,揪着乔幽扎好的高马尾,瞬间,乔幽的头发凌乱如斯。
“你们在干嘛?”正当乔幽绝望之际,熟悉的声音,不对还不是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听见低马尾的女生说道:“木子逸,你少管闲事。”
“木子逸?”乔幽脑子飞快地转着,这不是她从来没有说过话的同桌吗?
“她好歹也是我同桌,你们几个人就不要再来惹事了。”乔幽透过狭小的缝隙,看到木子逸正背着书包,慢悠悠地走来,嘴里竟然还叼着根烟。
“大姐,我们走吧,不然明天木子逸嘴巴一多,告诉老师,又得找我爸抽我一顿了。”
“是啊是啊!看她这样也没啥钱。”
“算了算了,木子逸咱们惹不起。”
几个女孩就在乔幽的耳边碎碎念到。
“行吧,今天就放过这个她。”说着几个人扬长而去,看着她们的背影,乔幽紧张地说不出一句,慌乱把皮筋捡了起来,绑好了头发。看着木子逸像看着动物一般打量自己,乔幽瞬间慌了神,紧张地说;“你和她们是一伙儿的吗?”
木子逸扔掉手中的烟头,笑着说:“你看呢!要是一伙儿,我还会叫她们走吗?你是不是傻?”
木子逸痞痞的笑容,就这样印在了年仅9岁的乔幽的心里。
“那真的谢谢了你。”乔幽拿起书包,飞快地跑回了家。
看着像小鹿一般的乔幽,木子逸露出了笑容。
回到家。
外婆早已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看着蓬头垢面的外孙女,外婆着急地问:“这是给人欺负了吗?”
乔幽害怕外婆担心,只说了一句:“摔了一跤。对不起外婆,回来晚了。”
外婆心疼地拿着毛巾擦了擦乔幽脸上的灰,嘴里喃喃地说:“可怜的孩子,别给人家欺负了就好。”
听到这,乔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腔里一直问道:“外婆,是不是爸爸妈妈都不喜欢我,只喜欢弟弟,所以才把我留在这里。”
外婆从未见过乔幽如此,紧紧地抱住乔幽说道:“怎么会呢?你的爸爸妈妈是全世界最爱的人,只不过爸爸妈妈为了你和弟弟的将来,才只能割爱把你放在这里,让外婆照顾。”
听到外婆的安慰,乔幽的情绪有了些安抚。
回答道:“可是这些年镇上的人,和班上的同学都嘲笑我是个爸不疼妈不爱的可怜孩子。”说着,乔幽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外婆心疼地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外孙女,“不要在意别人说的话,你要相信最爱你的人好吗?只要你相信爸爸妈妈爱你,即便不在身边,他们依旧爱你。”
那晚,在外婆摇着蒲扇中,乔幽沉沉地睡去。梦里,她张开了怀抱冲到了父母的跟前,梦里是在E市和年幼的弟弟一同在一块玩耍。
梦里,是那个木子逸的男孩,一脸痞笑地看着她…………
翌日。
经过了昨夜的事情,匆匆来到学校的乔幽,一进教室便看到低马尾女生恶狠狠的眼神。
她不敢直视,低着头便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一天,班里发生了稀奇事。
木子逸不再迟到,而是准时准点地来到了学校。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上课认真端正记笔记,着实让老师们惊呆了。
上课期间,乔幽,感觉手边有人碰触,原来是木子逸递过来的纸条。若是往常,她必然是视若罔闻。
可昨天是木子逸帮她解了围。
她拿起纸条一看。
那几个滚烫的字眼,在若干年后,乔幽依旧记忆如新。
“我相信你,你的爸爸妈妈一定很爱你。”
虽然仅有9岁的乔幽,却深深地被这几个字打动,来到这座小镇,除了外婆。从未感受到如此的温暖。
依稀记得,空气中氤氲着不一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