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裴思的骄傲自是不会因二人的劝说便放弃去尝试拿走了琉璃盏的,由此二人便也没有开口,倒是裴迪看到一边的霍廷丝毫未有作为,生气的不行,两人便是不作为恋人,至少也是朋友,也有同战沙场的同袍之义,裴迪刚刚也是亲眼看到霍廷对待君落雪的不同,虽不知君落雪的身份,但此时此刻能让霍廷亲自相陪的这般年龄的女子怕也就除了子攸便是君落雪的,尤其听说当年战场之上霍廷与裴思都曾因君落雪而受伤,这般想来是更加的生气。
子攸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热闹,拉着明泽过来,正好看到了几个熟人,裴迪正拉着裴思的袖子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满脸的惊惧和害怕,随后看向霍廷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怒气,毫不掩饰,而霍廷并不曾理会裴迪这般的小孩行径,裴思的结果同霍廷一般无二,裴迪急忙的从怀中拿出药膏来要给裴思擦手,却被裴思给拒绝了。
“是我大意了,怨不得旁人。”这话也不知是究竟在对谁说。
“我又没说怪谁,那我们走吧。”
“旧友相见,裴兄不若一道喝一杯吧。”君落雪开口挽留。
......
“明泽,你说他们在做什么,听不清也看不清啊。”子攸挽着明泽的胳膊看着隔着人流想要看清楚些,但似乎只是徒劳。
“......”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嘈杂的人群将明泽的声音掩埋,汹涌的人流将明泽分隔到一边,子攸被从人群之中挤出,看到一边的灯台,便从灯台之上爬过绕到了那琉璃灯盏的后方,想要伸手去碰。
而明泽看到子攸全然不顾危险的样子,心中着实有些焦虑,从人流内挤到了霍廷一行人所在的位置,身旁的谩骂之声全然不顾及,但还是晚了一步,霍廷看到明泽的身影,但明泽的脸上尚带着面具,他尚不能确定,众人只是顺着明泽那惊恐的双眼看去,只见子攸已然要碰上那灯盏,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
四人自是认出了子攸,虽带着面具,但并不影响对于子攸的判别,毕竟子攸身上所具有的特质亦是不同的,子攸看到几人还兴冲冲的打招呼,全然不曾注意到几人面上的惊慌。
相较于明泽,距离子攸更紧些的君落雪及时出手,但子攸却还是碰到了那灯盏,同之前数人那完全不同的反应,子攸全然安好、丝毫不见有事的模样,看着面前紧张的几人倒是有些荒神,明泽更是大松了一口气,刚刚霍廷裴思的反应他是尽收眼中,如他们这般沙场出来的人尚是感觉疼痛不已,更何况是子攸呢。
“怎么了,这灯......不能拿吗?”子攸看着众人变幻多姿的表情,又看了看手中的琉璃盏,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放回去还是拿走,只得尴尬的看着几人。
“看来小公子是有缘人啊,这琉璃盏便是小公子的了。”一旁有人开口说道,正是这琉璃盏的制作人载言大师,向来喜爱制作精巧细致的玩意,名声更是大于其父载括大师,同传言中的那般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模样完全一样,众人竟是都不曾察觉出他是从何处来的,毕竟这般模样在人群中应是很受瞩目的,但是等子攸再抬头去看那人时,却已是不见踪迹了,来无影,去无踪。
四周尽是各种议论的声音,看向子攸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不可置信,明泽回头看向一旁酒楼的窗户边,已经不见人影,但那窗户却是开着的,不知是谁在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你说的不错,这明泽确实是不可小觑。”湖光坐回到臣梦一侧,摇着扇子喘着气,将臣梦手中的茶盏夺走,一饮而尽。
“听说你这几日天天同清月姑娘在一起,今日怎的有时间过来了。”臣梦倒也不介意湖光的这番动作,自己径自又拿了个新的茶盏。
“这清月姑娘确实是名不虚传,不过她到底是谁的人我还没有探出来,话说她今日应该与有耳在一起吧,不过今日可是十五啊。”
“放心,他做事还是可靠的,若是真的不可靠不还是有你嘛?”
“我就知道梦梦还是很看重我的,若是将来你下不了手,希望你还能看重我。”
“湖光,记住你的身份。”
这样的夜太过明亮,叫人忘记了这是黑夜,暗夜之中向来会发生许多的事情。
“姐姐也是来看灯的吗?”子攸走到明泽的身旁,那姿势是将明泽护在身后。
“是,这位是?”君落雪看着子攸身侧的明泽,刚刚几人眼中的惊讶与怀疑她没有错过,此时看向明泽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深思。
“哦,他是钟泽,父亲担心我出来惹麻烦,便叫他一起跟着。”不待明泽开口回答,子攸便说道,这本就是事实,只是这话听在几人的耳中却是不尽相同。
“你手不疼吗?”裴迪一脸的不可思议的看着子攸说道。
“不疼啊,怎么了?”
“没怎么,可是你难道没有听说......”
“小心。”君落雪身侧有一灯柱将要倒下,霍廷及时的出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同时将那灯柱放置稳当,明泽同一时候也将子攸拉到了远处。
“霍将军还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救‘人’于危难之中,要是殿下看到了定也是欢喜的。”裴迪那语气怎么听都不是向在夸人。
“你给我住嘴。”裴思厉声喝道。
一旁的子攸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这裴迪发的哪门子神经,倒是周旁之人听了霍廷的身份,议论纷纷,而此时他身侧的女子也定不是子攸,那便是君落雪了,看向君落雪的目光也是多有不善。
几人只得先从这人群之中抽身离开,进了旁边酒楼的雅间中,裴迪也没有再特意去针对霍廷,将这琉璃灯盏的传言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子攸,子攸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上的灯盏,看向裴迪时更是充满了坏心思。
“裴迪,要不你也来......试试。”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的。”
归安同千千将那花灯做好之后,除了自己留下了两盏,将剩下的都送予了旁人,当然那些做失败的自然就送到厨房去烧掉了。
两人将花灯放了之后便沿着江岸走,有冷风吹来,归安将身上的披风给了千千,千千看了归安一眼便坦然受之。
“想不到你做灯笼也做的这么好啊,有什么你不会的吗?”千千随手折断了几条树上的柳枝,细嫩的枝芽在她的手中形成了花环,只是此时不见有花。
“我也不知道,等以后遇到了再告诉你。”
“一言为定,再过些时日这楚江两岸便是繁花盛开了吧,不知不觉我都在楚都待了快四个月了。”
“想家了吗?”
“倒也......不是特别的想吧,今年过年还是比较好的,要是往年我和沈洛水可能就两个人很简单的过了,与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那今年有什么不同吗?”
“那是自然的,我第一次在王宫里过年,还住了那么久,当然医术也精进了不少,还有你......”
“是啊,你我还有子攸明泽他们,就是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昨日我虽然是有些醉了,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后悔说出来,你不要感到有压力,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便是有你的原因但也不是全部为了你。”
昨日夜里,房顶醉酒,千千同归安说出了心声,那份藏于心中的爱慕与依恋给了她勇气,醉酒的乱局让她有了信心,千千将送她回房的归安拉住,倾吐了她的这份心声。
‘归安,你先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你喝醉了,明天再说,先好好休息一下。’
‘你别说话,听着我说就行了,我,成千千喜欢你,自从遇见你我就一直觉得自己的心不听使唤,而我一直以来的迷梦似乎也有了答案,看到你对子攸的怜爱和关心我特别希望那个人是我,所以,我喜欢你,我要回齐国,我要回家,我与沈洛水之间的婚约本就是一张废纸罢了,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我知道你如今不是归安了,是臣息,但无论你叫什么,我都喜欢你,你相信我,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一直一直陪着你......’
“......睡吧。”
归安从千千房中离开,正看到了站在院中的沈洛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哪里了,千千说的话他又是否听到了,归安不知道,两人互相点头示意后便离开,都是一夜未眠。
千千醒来的时候,沈洛水刚好端来醒酒汤,归安已经将制作灯笼的材料买了回来,一个人在准备,千千一如往常的去找他,归安也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归安看着眼前肆意洒脱的千千,想到了千画之前说过的话,眼中有着怜惜,四方的烟花灿烂,映着人的笑颜,几番动人,几多相思。
“千千,我希望你可以为了自己活着,你已经洒脱了这么多年了,别因为我而被困住了,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由你决定的,在于我,你放心,我一直都是为了自己去活的人,这点你不必担心,不会为了个男人寻死腻活的,走吧,看看那边都在议论什么呢。”
“那你的花灯上写了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你的呢。”
“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