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为卿落,暖阳因君来。东风知人意,送卿至君前。
子攸等人到达掌乐司时,明泽的茶刚刚泡好,几人倒也是难得的品这上等的还泡的恰到好处的白雾碧草,明泽为几人一一奉上,但他的眼里却是只有她,她的眼里此时也难容下别人,几人随意说些坊间趣事,逗得大家都是欢乐,此处笑意满满,暖阳刚好,竟似那春日一般明媚,待到他打算自己细品之时,却被子攸将那茶盏一把夺过,换做一边的清泉沸水。
“先生如今正在服药,还是少用些茶水较好,这是千千说的。”
“的确如此,师父是这样教的。”
“多谢殿下和沈姑娘的关心,在下定当牢记。”
子晟同沈洛水似乎是嫌此处过于吵闹聒噪,两人便到远处一树桌处,子晟亲自动手再煮这白雾碧草,同明泽相比又会有怎样的差别,他们此时的心境又是何等的天差地别,在这些心境各异的人心中又会品出怎样的千滋百味,千画也随着沈洛水过来打算尝一尝这楚都一绝传闻中晟公子的茶,沈千千见这几人都到都离开,便也同子攸使了眼色后直接跑开,顺便将杏林也一同带走,子攸想拉住她却没来的及,明泽看着两人之间无声的互动,低头喝水时嘴角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和愉悦。
“先生可是在笑我。”一个不留神,子攸便跑到子攸身边蹲下来看明泽此时的表情,明泽抬头时正好同那双睁的极大一动不动的眼睛对视,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自己此时的神情和对方的深情,被那深深的漩涡所吸引,此生怕是都难以抽身,明泽俯身将子攸耳畔粘的花叶拿下,却是将子攸吓了一跳,虽然没有动作,但那瞬间变大的瞳孔还是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态。
“殿下觉得我不该笑吗?”明泽起身将那花叶放到子攸手上,在她耳畔留下这句话。
“倒也不是,我想一下,是我先问你的,你都还没有回答,便开始反问我,答非所问。”
“殿下的脾气还是同过去一般不吃一点的亏。”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这是什么。”子攸蹲在明泽身旁扒拉着明泽长长的衣袖,那片银杏叶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银杏叶,早间我同归安回来时随风刮到身上的。”
“这银杏叶长的倒是别致,我拿走了。”不等明泽回答,子攸便拿出手帕仔细包好。
“好。”
“对了,怎么没见归安啊,昨天我就感觉他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今日如何了。”
“他说这些时日都没有加强练习,去练功去了,至于他奇怪可能是因为这些时日没有好好休息,精神疲惫所致,殿下不必太过担心。”
另一边的几人除了子晟和沈千千武功较差,其余几人都是不可小觑的高手,但这二人反倒是对子攸和明泽之事看的最清,最通透之人,子晟听不听得到说的什么倒也无关紧要,但沈千千却是一直以眼神示意千画,但千画却是一脸的我不知道,气的沈千千想上去打人,但碍于此处并不适合发生那些事情,只得在心里记下今日之仇,茶泡好了,几人起身去往子攸那边。
“师父,你觉得是晟公子的茶好还是明掌乐的茶好。”
“就我个人而言,更喜欢晟公子的温厚绵延,明掌乐的茶幽远雅致,茶技与茶心倒是不分伯仲,不过你放心你这一辈子都泡不出来的。”
“子攸,你觉得谁的更好。”
“我也不太懂茶,但哥哥的比较苦,我还是比较喜欢明泽的。”
“是吧,我也这么认为。”
“千画,你今日怎的一直有气无力的,可是病了,可需要我帮你治疗一番。”
“我觉得晟公子与明掌乐的茶都不如千千姑娘亲手泡的茶。”正在一边数蚂蚁的千画的求生意识向来很强。
几人又闲聊几句,沈洛水为明泽诊脉写下药方,交代明泽每日去太医署让沈洛水施针治疗同时根据情况改变用药后便带着沈千千去太医署,却未曾会料到同门师弟明远,但当时千画也在现场,沈洛水尚不知明远在这楚国王宫究竟为何,又是因何而来,两人就如同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子晟将子攸支开同明泽说了这次的事故。
子昭在听云珂说了明泽归安两人身份之事,便开始着手调查当年之事,当子晟确实将明泽的背景处理的极为干净,子昭便从归安的身份调查,也就是十五年前的明泽,费了极大的力气找到了当年的诱拐犯的儿子,当年买卖小孩的经手人,同时将这消息泄露给千画,让千画自己顺藤摸瓜去查,却未料到竟然将子攸几人给连累了,那照日巷下面的暗道更是构造极为巧妙,但这一爆炸那密道却是被损毁了七八成,子攸跟明泽也是极其幸运,落到了密道里的暗房内,否则可能就会被掉落的石块咋成肉泥了,想来是当年的施工者留下来为了逃生所用,王上命人秘密调查密道之事,毕竟那密道看起来至少也存在了几十年,而对于明泽与子攸之间的事情,子晟只说了一句顺其自然,不留遗憾,明泽本想问子晟江南之事,但子晟并没有回答,此时明泽身份之事已经是随时可能暴露,不能再分心去考虑太多事情了。
子晟离开后,子攸缠着明泽问刚刚说了什么,明泽告诉她密道之事,但子昭的参与和身份的秘密却只字未提,冬日里的风还是有些刺骨的,子攸连打喷嚏,明泽便带着她去了琴室,给她弹琴听,子攸趴在离火盆不远的案几上,明泽拿来毛毯帮她垫着,桌子上摆有她最喜欢的茶点零嘴,不知何时等明泽转头看她时,子攸已经趴在案几上睡着了,手上还有半个未吃完的梅子糕,明泽放下手中的琴将腿上的毯子搭到子攸身上,想要将子攸手上剩下的半块糕点拿走,子攸却是紧紧的不松手,明泽只淡淡的笑了笑,便将一边的琴拿过来打算继续弹奏,不过却换成了舒缓的安睡之曲,子攸睡的极不安生,身上的毯子掉落了大半,明泽帮她盖好时子攸却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想要抽离谁料却被子攸抱的更紧,明泽只好用另一只手将琴放下,行动小心翼翼,唯恐惊扰身旁之人,将身子靠向一侧看着身旁之人的睡颜。
或许是因为此处的地火烧的太旺,空气里净是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息,此时此景太过于梦幻不可思议,让人难以置信,
明泽斜靠着闭上眼睛感受此间的温度和气息,将此事的场景和气息深深印刻在脑中,子攸缓缓转醒时看到明泽闭着眼,他的胳膊被子攸抱在手里,子攸就这样斜趴在案几上看着明泽的睡颜,透过明泽脸上戴着的银灰色面具可以看清他那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细致温厚的红唇,削瘦俊朗的棱角,这之下组合到一起的真正面容究竟是何等的绝色,那人皮面具虽然可以依稀看出明泽的容颜,但到底不及真正的更加吸引人,但此时对子攸来说,看不看倒也无所谓了,两人这般在一起已是很好了。
明泽本也没有睡着,在子攸苏醒的时候就知晓了,本是想看看这小姑娘会做点什么坏事,没想到竟然安安生生的保持原样一动不动,却不知明泽的左胳膊此时已经感到麻痹没有知觉了,就在明泽即将坚持不住了,子攸轻轻的将他的胳膊放下,小心的起身将那毯子盖在了明泽身上,随后就一直盯着明泽的脸去看,似乎为了看的更加清楚,清楚到可以看到他的每一寸呼吸,每一丝毛孔,子攸经不住拿手去触碰他面具之下的鼻子嘴巴和面庞。
“可是看够了,摸够了。”明泽闭着眼睛突然说话将子攸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远离同时收回了在明泽脸上作乱的小手,一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花架,那花架眼看就要砸到子攸身上,花架上方还有一瓷器,明泽迅速反应用右手将子攸拉过,左手向前接住花架上要掉落的瓷器,花架则被他用一侧的胳膊给顶住移回原位,子攸只感觉自己被明泽给拉着转了几圈,然后便被放开了,却不知道刚刚发生了多惊险的一幕,转过头来看到明泽将手上的玉瓷花瓶放大一边的案几之上,又看到明泽身后还在微微晃动的花架,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些什么。
“你自己都还是个病人呢,救我就罢了,还要费心费力的去接住那瓷瓶,若是出事了该当如何。”
“放心,这点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的胳膊没事吧,可是刚刚被伤到了。”子攸注意到明泽的左侧胳膊看起来明显不太对劲。
“倒也不是,刚刚被殿下压着太久了,只是有点麻而已,殿下可是看够了。”
“什么呀,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改日再过来看你。”
子攸离开掌乐司,归安回来时正看到了子攸离去的背影,便是从那白色纱裙的背影中,头上摇晃不停的珍珠步摇里也可以看出子攸的心情是极好的,回到琴室,正看到明泽一脸的痛苦之色,方才一时情急动用内劲将花架移到原处,左边胳膊上的伤本就有些严重,子攸又压了许久,血脉不畅,气息不顺,突然之间动用内力造成了伤上加伤,归安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帮明泽处理好伤口送他离开琴室不就后又回到此处,将那花架角落里的珍珠耳坠拾起,想来应该是子攸掉落在此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