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泽感受到千千目光里饱含的深意,但他并没有需要去向谁解释的必要,他并不知道云琤最后又是如何的威胁了安华,但安华没有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若是他也听到了那些话,想必云琤也是不会留他一命的,而这生命还可以留存多久,谁也不知道,隐藏在那些光明之下的黑暗到底吞噬了多少光明,才让这黑暗愈加险恶,更加的庞大,明泽知道是千千不知最后如何说服了归安去沈洛水处诊疗一番,虽不知结果究竟如何,但时隔多年归安能够勘破心魔,他对千千也是很感激的,或许千千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千千是不会说的,她的身份若是对宫之事品评过多也只不过是给千画和沈洛水徒添烦恼。
千千是否会告诉子攸明泽不知道,若是子攸来问他的话,明泽想他是不会告诉子攸事情的真相的,有些黑暗她从未看过,便不该出现在她眼前,千千的确在绯色之死结束之后告诉了子攸她曾在明泽身上闻到了酒木醉香的味道,若说二十五日她闻到的可能是从绯色身上沾染的,但二十六日明泽身上有着浓重的酒木醉的味道,而明泽是不可能使用这类香膏香薰的,那就只有曾经与使用过酒木醉的人在一起长时间的在一起待过,而千千那两日只有去栖凤宫为王后送药的路上同云琤擦肩而过的时候,在云琤身上闻到了浓厚纯正的酒木醉香的味道,子攸听完千千说的话,她一直都知道明泽与云琤之间的关系相较于他人是不一样的,但她一直都知道明泽有着自己的秘密,那是现在还不能与她分享的,子攸虽然心中有所怀疑,但与生俱来的骄傲让子攸无法放下自尊去质问明泽,若是她去问了,明泽可能会告诉她,也可能是会找理由搪塞过去,但她是想等着明泽亲口告诉她,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是明泽亲口说的,她都会相信的。
“那边格子下面有一封信,你去拿出来吧。”子攸不解的看着明泽,但还是放下杯盏去把信拿了出来。
“明明腿已经好了,还非要使唤我,一个月没走路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吗?给你。”子攸将那玉兰花封的信纸递到明泽面前,明泽并没有接,摇了摇头示意子攸看信。
“看完了就烧了吧。”明泽从子攸震惊的表情中将那信纸拿走,放入燃烧的正旺的火炭之中,转眼之间化为灰烬,那朵朵玉兰花中的秘密也被掩藏。
“二王嫂她......那大哥以及你和归安他是不是都有危险。”
“让你知道这些是想让你不要担心,沈姑娘定然已经和你说过了,这就是答案,至于这些事自有我们处理,你不用太过担心。”
“我知道了,不过你倒真是了解千千,不过只认识了几个月而已。”
“我最了解的还是你。”
这答案半真半假,让人难以分辨,信是真的,人也是真的,但这些都只不过是真相的表面,子攸这边的疑惑有明泽的解答,千千的疑惑自然也有归安的释疑。
“这就是明泽身上有酒木醉香味道的原因,毕竟这事情牵扯到许多方,外面一直也有流言说他是齐国王子,所以这件事还请姑娘保密,若是他日姑娘有所需要,在下定然会帮忙。”
“倒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正经和我说话,放心了,我不会自找麻烦的,不过你说明泽真的是王储吗?”
“你问我,我该去问谁。”正经事一说完,归安便又恢复成过去那般。
“希望这是真的,这样的话......”这样的话齐国便不会似现在这般,师父和千画付出的努力也都有了回报,更重要的是归安便可以随明泽离宫,他的脸可以被治愈,记忆也可以慢慢找回。
“什么,你倒是说啊,急死个人了。”
明泽与归安的身份之事牵扯甚广,子晟也曾传来密信,但看云琤的态度,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事发,必须要尽快想到办法来应对不久后会发生的各种情况,明泽想起子攸在听到宫外的谣言后对他说的话‘我既希望你是,又希望你不是。’如果明泽真的是齐国王嗣,那么他们之间身份的阻隔便会迎刃而解,甚至两国会进行联姻,以子攸的身份才智绝对担得起齐国王妃的身份,甚至可能是未来的齐国王后,但子攸的性格定是无法接受属于王后的责任与担当,只要她想,她可以做的很好,但她做的并不快乐,王后在见明泽时也说对他说‘我希望你只是明泽,不是别人,子攸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王后定是不想子攸重蹈她过去覆辙,若是明泽真的冒名顶替,不说别的,他与归安之间的关系必然也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归安,你若是想,我到时候会找理由说是在被拐卖的过程中把你我二人的身份给弄反了,公子也是这个意思。”
“好,这次江南的事情王上对公子的意见愈发的大了,若我真的是齐国之人,或许这也是一个契机。”归安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欣喜,更多的还是明泽看不懂的忧伤。
“听说你去找过沈大夫了,他怎么说。”
“他说有办法,但是至少需要两年时间才可以,可是我哪有那个时间啊,记忆的话他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归安半是玩笑半是正经的将结果告诉了明泽,但他没有告诉明泽沈洛水对他说‘若是以毒物入药,让药虫将脸上的腐败肌肤啃咬下来,虽然过程会难受百倍,危险也会加倍,但只需要月余,可惜那是我师兄的方法,我从未尝试过。’他想他是想试一试这个方法的,但沈洛水并不知道他的师兄在何处,这事情也只有暂时缓了下来。
“沈大夫是齐国人,若是你齐国王子的身份确定了,他定然会尽心救治的,至于记忆,那些故地的回忆等你再回去走一遍可能就会回来了。”
“我知道,可是子攸......若是你......”
“她是不希望我成为一国王子的,这王子还是唯一的,最重要的是我不是,我曾经顶替过你的身份一次,我不能再抢走属于你的东西了。”
“再怎么看我也不像是个王子啊,谁知道到底是真是假,这次流言的目的一看就是冲着公子来的,也不知道最后会如何。”
“是啊,是冲着我们来的。”明泽看着炉子上沸腾的热水,白雾四散,始终难以看到最中间的真相。
十月份就在这场风波中过去了,但还有更大的风波在前面等着众人,舞师死亡,舞女被贬,王后安排了新的舞师接替了原来绯色的工作,由于之前事故而暂停的排练事宜也重新开始,年关将近,云历及容平也处理好了江南诸事回到京都,各地官员也陆续上交邸报,为了参加子梦郡主的婚礼,长居妙华庵的太妃近日也回到了京都,但并没有回到王宫居住,暂时安排在在庆王位于京郊的一座宅子里,王上与王后也都派人前去问候要接太妃回宫,但都被拒绝了,庆王年近四十才娶正妃,王妃出身武林世家,但子梦自小体弱,没有随母亲习武,他们对这唯一的女儿也是从小疼爱,白夜是子梦自己亲自选的未来夫婿,庆王夫妇皆是同意女儿自己的选择,王后在沈洛水连续一个月的施针之后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王上心中大喜,对沈洛水更是敬重,千画在自清月画舫处离开后,在安排好诸多事宜后入宫求见王上,子攸近些时日倒是很少去掌乐司,倒是经常随王后去乾安宫探望王上,剩下的时间就是带着杏林在制器司,王上看到子攸心情大好,就是胡德端来的汤药也不觉得苦了,每每都是极顺从的喝完。
“想必是公主近些时日以来长长来乾安宫,王上最近这气色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啊,要是公主日日都来,王上想必可以恢复到二十年前的状态了。”
“就你会说话,这药还真是苦。”
“王上,老奴将糖水都给您备着呢。”
胡德刚将王上用过的碗具收拾好交给宫人,便看到了一同向这边走过来的千画和沈洛水,互相见礼后,胡德便禀告王上同时通传二人入内室。
“沈大夫和千使者今日怎的一同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坐着说吧。”
“回王上,在下来为王上请脉偶遇使者,便一同过来了。”沈洛水说完便在一边坐下,喝着胡德亲自送来的茶,旁边还有宫女送上来的糕点,就等着听千画讲故事了。
“谢王上,本使此次入宫只因不负我王重托,找到了我国王子,特来向王上道谢顺便想带王子先回驿馆。”千画并没有做到一边,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激动,他等待的这些时日便是将那玉片送回齐国经过查验的确属于当年走丢的小王子所有物,多方查探之下更加确认。
“是吗,那真是可喜可贺,不知王子是何人?”近日以来的传言王上也都有所听说,但主要还是让人在探查钟翊的事情,至于明泽他只知道千画一直在打探,其余的便未曾多注意,如今想来是错不了了。
“掌乐明泽。”这答案完全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千画还是将各种凭据证据以及自己的查探一一讲述出来,随后接过一边宫人递上的茶水,从王子失踪到被人贩子拐卖再到卖入画舫最后进入王宫,千画这故事也是讲的极为有趣,说道高潮之处在场的几人都忍不住想要说一声好。
“传明掌乐侍琴,将子晟也叫过来。”听完了千画滔滔不绝的话之后,王上吩咐胡德前去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