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榜的当日,王有才离开孔庙后,没有回醉仙楼,而是直接去了丁文晖家。
虽然丁文晖有过交代,让王有才州试后和王荣华一起来。但是现在州试已过,王有才去拜见恩师丁文晖,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丁文晖见到王有才,大加赞赏,夸的王有才都有点不好意思。
丁文晖又向王有才叙说当日众考官趣事,说到众考官齐喊“666”,丁文晖自己都笑了。
王有才心里更是感慨万千。这个世界没有网络,却也有了666,还是因自己而来,真的是太玄乎了。
王有才问起钱乐书及钱家,丁文晖详细告知。
丁文晖说道:“有才,如果不是你,钱乐书今科还真的能中会元,连中三元。对了,钱家虽然是书香豪门,但是素来风评不佳。”
“钱乐书的父亲钱中顺,是云州城判官,为师和他有过接触。此人虽是进士出身,可是心胸狭隘,不能容人。嗯,我们不怕钱家,但是也要心中有数。”
王有才领教。
钱家之人心胸狭隘,王有才在孔庙前已有体会。
钱乐书当众喷血,又岂止是心胸狭隘。
丁文晖提醒王有才,注意钱家人,王有才谨记在心。
对钱家人,王有才很感兴趣。
三台山应问天拦路刺杀,醉仙楼深夜杀手来袭,背后都有神秘的影子。
不知不觉间,王有才已经有了好多仇家。
润县的大发赌坊不算,因为没人知道是王有才杀了胡成真,卷走大量钱财。
王有才心里,列出三个已经能够确定的仇家,和三个潜在仇家。
已经可以确定是仇家,不死不休的,分别是:
其一,白石郡大雅学堂的密切相关者,此人应该和大雅学堂山长刘启华,或者是鬼刀刘启文关系密切。
其二,神秘人。这个神秘人,和第一个仇家同时找上云中剑派的应问天,应问天在三台山拦路刺杀。
其三,云州城张家。因为润县县尉张文豪之死,张家牵怒王有才。先是安排人手在醉仙楼闹事,后来又派人潜入醉仙楼,杀人放火。
另外,州试前夕,又有天地楼的杀手潜入醉仙楼。雇主是谁?王有才没有头绪。
王有才怀疑,雇佣天地楼二十二号杀手的,不是其一大雅学堂的某人,就是其二的神秘人。
三个潜在的仇家,或者说是还没有出手报复的仇家,分别是:
其一,开江郡判官元荣的夫人,潘夫人。潘夫人不足为虑,主要是她娘家父兄,势力庞大。
其二,云中剑派。应问天虽死,如果云中剑派追查到底,很可能会查到王有才身上。
其三,就是钱家了。钱家人对钱乐书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事实证明,如果不是王有才的存在,钱乐书今科已经高中会元,连中三元。
钱家人会不会恼羞成怒,报复王有才?
依钱家人的作风,还真的有可能。要不然稳重如丁文晖,也不会特地开口提点。
王有才心中存疑,钱家,是还没有出手,还是曾经出过手?
钱家,会不会是那个神秘人?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因为王有才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其他的仇家,欲要置自己于死地。
钱家,绝对有出手的动机。
为了钱乐书能够高中会元,连中三元。
为了钱乐书的远大前程。
中了举人,就有资格候补官职。
但是,州试前几名的举人,都是志向远大有抱负的人,都会选择参加省试,考进士。
中了进士,必授官职。所授的官职,肯定比举人高贵。
进士授官,不仅是根据当科排名,还看个人名望。
连中三元,绝对是强有力的加分项目。
而钱乐书连中三元,将给钱家带来无与伦比的荣誉。钱家,将成为云州名符其实的第一书香豪门。
这个时代,名望诱人,足以杀人。
王有才挡道,钱家绝对有杀人的动机。
王有才把钱家记在心里,和丁清霞去后花园畅聊人生。
现在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丁清霞将会是王有才的未婚妻。王有才想要和丁清霞培养感情,加深了解。
丁清霞还小,即使和王有才订亲,也要等到年满十四周岁,成人之后才能结亲。
从小培养的感情,更加丰富、坚固,王有才乐此不疲。
丁清霞看到王有才,眼冒金星,满脸血红。
眼冒金星是因为看到偶像,这个偶像又创佳绩,开创历史。
满脸血红是因为,丁文晖今天早餐时,已经告诉丁清霞,将要和王有才订亲。
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突然变得很害羞。
王有才循循善诱,努力引导话题,终于让丁清霞渐渐的恢复自然。
王有才把随身佩戴的那块白玉原石,送给丁清霞。
丁清霞没有推脱,含羞接过带有王有才体温的玉石,直接戴上。
在丁家吃好中午饭后,王有才回到醉仙楼。
丁文晖叮嘱,早点去拜访今科尊师吴顺达。尊师重道,礼不可疏。
王有才先回醉仙楼,请二叔备好礼品,好去拜访吴顺达。
王有才认为,去丁文晖家,可以空手前往。去吴顺达家,肯定要备上重礼。
王有才是从醉仙楼后门进来的,前门已经聚集了好多人,想要求见王有才。
炙手可热王有才,好多人想要一睹真容。
半日时间,王荣宝已经收到厚厚的一沓请贴,都是邀请王有才赴宴的。
王有才请二叔派人给每一家回礼,自己肯定不会去参加这些无聊的宴会。
如日中天的王有才挨批了。
二叔王荣宝骂王有才,去丁文晖家,更应该备上重礼。
王有才摸了摸鼻子,虚心接受批评。
人情往来,王有才有时候真的不太在意。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王有才心里早已把丁文晖当自己人,根本没有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繁文缛节。相信丁文晖也不会责怪,但是二叔骂的有理,确实是王有才疏忽了。
二叔备好礼品,王有才登上马车,众护卫前呼后拥,前往学台拜访吴顺达。
今天,好多新晋举人前来学台,拜访尊师吴顺达。
有些举人自认考进士无望,拜访吴顺达之后,直接在学台登记造册,候补官职。
候补官职,可以在学台登记,也可以去刺史府登记。
但是什么时候才能补上实缺,就不得而知了。
大赵国成立两百多年,数次大规模扩编官职,以应需求。可是官职是有限的,进士举人越来越多,僧多粥少。
云州学政吴顺达原本就是一个老好人,又临告退之际,更加平易近人。
今天所有来访的新晋举人,吴顺达全部接见,亲切慰问、勉励。
王有才到达学台的时候,前面已经有好多人递上名帖,排队等候召见。
王有才递上名帖,呈上礼品。自有人专门负责收纳礼品,见到王有才的名贴,急忙入内禀报。
“王有才,王会元!”
排队等候的众举人,有人认出王有才,惊呼出声。
众举人围住王有才,递上名帖求结识,比去见吴顺达还要热情。
吴顺达虽是三品学政,却已经日落西山,马上就要致仕还乡。
王有才却是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炙手可热。
王有才努力保持着微笑,和众举人“亲切”交谈。
真的很累,很烦。
所谓人情练达即文章,可是这篇文章王有才真的不擅长。
幸好,有学台书吏出来传唤,吴顺达传见王有才。
王有才插队了,但是没人有意见,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王有才随书吏入内,半路上迎面撞上钱乐书和钱乐天两兄弟。
王有才认得吐血的钱乐书。
钱家兄弟猜出王有才是谁。
钱乐书看到王有才,却视若无睹,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钱乐天却忍不住“哼”了一声。
王有才害得钱乐书失去会元桂冠,刚才学政吴顺达得报王有才来到,匆匆结束和钱家兄弟的谈话。
钱乐天心中有气,可这里是学台,只能“哼”一声,表达心中的不忿之意。
王有才站在原地,看着钱乐书二人远去,问道:“书吏大人,请问方才二人,一个是钱乐书,另一个是谁?”
王有才站在原地,引路的书吏无声陪同,待听到王有才问话,心里舒坦,急忙说道:“王会元,在下小小一书吏,连举人都不是,不敢称大人。刚才两人,一人是钱乐书,另一人是钱乐书的堂弟,今科入榜的最后一人,钱乐天。”
王有才点了点头,拱手谢过书吏。
学台主厅,吴顺达高坐上方中央主位。
书吏示意,王有才上前躬身礼拜,口称:“学生王有才,拜见尊师大人。”
“哈哈哈!”吴顺达哈哈大笑,待王有才礼毕后,站了起来,说道:“王有才啊王有才,本官对你可是久闻大名,如雷灌耳。今日,终于见到本人了。”
吴顺达这样说话,不但没有降低自己的身份,反而更显亲近。
王有才赧然说道:“尊师大人取笑学生了,学生惭愧。”
接下来,吴顺达对王有才嘘寒问暖,聊起家常。
待听说王有才生母早逝,吴顺达先是一番安慰,然后忍不住问道:“有才,你的母亲早逝,那你又是如何能够深切的体会到,母爱的伟大之处?那一首游子吟,情深意重,阅卷的考官甚至当众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