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一闪而过。漫长,而短暂。
婴儿的身体行动起来很不方便,这也是为什么他了解事情如此之缓慢的原因。
现在这府里面的事情,钦慕秋给他讲的差不多了。什么墨府宗主是墨折柳,墨家主母是钦落红,这小孩本人是他舅,家中建筑面积三千来平使用面积共两千来平,家中家丁三十奴婢四十,养了二十匹马三十头牛等等等等。不过令人无法感激他的是,除了这个,剩下全都不是真的。有的伪装的滴水不漏,有的一看就不对劲。
比如他居然说这一家子是本国派去敌国的密探?
净瞎扯。这家人是刑部侍郎,它不整幺蛾子都被人家敌国盯的死死的,更何况它还当密探子?
“不是你傻吧,刑部侍郎不久能伪装成四处办案了吗。这就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代敌国国主死脑壳一个,放死了你爹你娘掌握国家大权,总是派人乔装来套咱家下人的话。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他们有的,全都是假情报。什么是真的?就是你娘趁着你爹办案的时候从敌国探子手里窃取的。你连这都不知道,怎么构思的你自己的书?”
说的挺有道理,至少这很符合逻辑,传奇色彩也不少,可是墨玄月咬死了不信。
因为前天,他还告诉他墨府与其它府都交往不好呢。回头他问了一下这院子里的大管事,什么不好啊,好的要死!
于是,他就养成了一个习惯——这孩子说的,未经核实,绝对不可信!
转过来天,他睡了一个美美的觉。可是早上一起来就被钦慕秋三下五除二收拾干净,拎着后脖颈子走了。
“喂,不是师尊你抽风啊,怎么就领着我走了呢?现在才卯时,你拽着我干嘛去啊。”
钦慕秋目视前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唉。又自讨没趣。”刚这么想,墨玄月就嗅出来一丝不对的滋味。虽说是他们总是开玩笑,可是说实在的,钦慕秋这个人很惯着他,绝对不会出现如此情况。更何况自己刚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一直服侍钦慕秋的两个小家丁神色慌慌张张,若是说大人们怕他担心瞒着他,那童言无忌,这两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怎又可能会掩饰呢?
这么严肃,怕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想到这里,墨玄月乖乖的躺在钦慕秋怀里一点都不打算反抗了。
“阿姐!阿姐!”刚拐过弯,一个仪仗队便映入眼帘,整装待发。见此,钦慕秋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好像再晚一点就赶不上了一样。
“臭小子,我还以为你不来送阿姐了呢。”钦落红说道。
“阿姐,”钦慕秋放下了他所有的威严,甜甜腻腻的撒娇道,“怎么会呢。”
“这......阿娘,你......“
“阿月没跟你说吗?娘是......一个很重要的职务。此次任务非同小可,要不然怎会把刚分娩完毕的你娘调走呢?若是处理不当,可就命丧当场了。唉,虽说你这么小,可是若你真是个神童,应该也能体会娘这种状态吧。”
钦落红看着墨玄月,眼中流露出数不尽的慈爱,但只有一瞬间。下一秒,她就又恢复了杀手的冷漠与泼辣,目视前方。
“阿娘,你真的没关系吗?”墨玄月不是好管其他事的人,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当然没问题了,你娘像那种柔弱的人吗?”钦落红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在外人看了却像在撒娇。一身红色的长衣配上玄墨色的披肩,非常动人,也非常惹人尊敬。好似霜天下的冷月,断桥边的浊泪,无一壮美,又无一不壮美。
“好了,走了。”钦落红高声说了一句,尽力掩饰住她的不舍,语气中却载满了辛酸。连旁边的墨折柳也拍了拍马,想快点结束这对话。马鞭声和嘶鸣声响彻一片,尘土飞扬中依然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似乎空中的点点星火也要化身音符,慢咏成诵,细诉红尘氤氲中的颦蹙叹息。
这种境遇,没做过母亲的人是体会不到的。毕竟谁也不会想让自己的孩子刚生下来就成为孤儿。国家大事,国家大事又能怎样呢?家也是最小国啊,奈何国是千万家。
她洒泪。与她策马并驾的他,轻轻搂住她。
这边,他将头深深埋入另一个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