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嬴稷的目光落在陨石之上的时候,才发现这东西虽然边上坑坑洼洼,但是整体还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石碑形状,这让他的眼神一瞬间就警惕了起来,从天外落下的陨石,在经过了高空之中的燃烧磨损之后竟然还能保持如此规则的形态,怎么说都有些不正常。
陨石的材质极为紧致,通体上下都闪动着暗淡的光晕,头顶的天光照射下来之后几乎没有一丝的反射。而在它的正面,有着明显的锐器划过的痕迹,这些痕迹之上浮动着锐利的剑气,哪怕是顾景的真气护着嬴稷,都让他感觉到皮肤上传来一阵阵刺痛的感觉。
嬴稷忍着眼中的刺痛看向这一道道剑痕划出来的字迹,上面的字迹并不是中洲常用的字体,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晦涩的类型。顾景虽然能够猜出这是一种特殊的字体,但是他却根本就看不懂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不过对于从小到大别的没做书没少读的嬴稷来说,这倒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他眯着眼睛看了一遍,然后伸手在地上将石碑上面的字符一个一个地临摹了一遍。石碑上面刻着的一共十多个字,嬴稷按着顺序,从自己脑海之中搜寻着关于这些字体的记忆。
“八百年前,大晟王朝一统中洲之前,中洲之上风起云涌,大大小小有着将近百多个国家宗族相互争斗,而在传说之中,那时候的人们修行武道要比现在容易太多,天地之间灵气云集,九品宗师境对于他们来说仅仅只是一个起点。”嬴稷一边回忆,一边对顾景讲述着这些仅仅是记录在一些只言片语之中的传说故事,“而那时候,天地之间行走了不知多少的仙人,这种字体,就是传说之中的‘流仙字’。传说之中只有神仙中人在传法时才会使用这种字体,但是在八百年前大晟的封神之战结束一统中洲之后,人间就再没有几名仙人出现,而天地灵气也迅速衰减枯竭,除了一些名山大川之中还有着不错的灵气蕴藏,剩下的地方根本就不足以为武者提供足够的晋升环境。这种字体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加之大晟王朝明里暗里地收集清缴这些记载着封神之战以前的典籍记录,它们自然很快就销声匿迹。”
“在当下,恐怕除了那些道统绵延已久的强大宗门或是方士门派之中还残留着一些传承,剩下的地方想要找到关于这种‘流仙体’的记载,恐怕真的是难如登天。”嬴稷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这还是从秦岭群山之中的太白洞天之中借来的典籍,才了解了这么多的密辛。”
顾景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似乎是太白洞天这个地方给他留下了一些不太好的印象。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面过多的纠结,而是拍了拍嬴稷的肩膀:“你就赶紧说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得了,明知道这些东西我都是一头雾水弄不明白,怎么,这是在嘲讽你顾叔没文化吗?”
“怎么会?”嬴稷嘿嘿一笑,然后正色地看向地上被他刻下的几个字符,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也不是很确定,这句话翻译过来好像应该是——‘手握云上剑,斩尽天下龙’?当然古音不是这样说的,如果用八百年前的古音来读,这句话应该这么说。”
“——————”他张开嘴,发出了一段似乎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发出的晦涩声音,听在顾景的耳中,就仿佛是一段咒语祷文一般。他耸了耸肩,等待着嬴稷的解释,然而好半天都没有听到他的下文。
“怎么不说话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顾景有些疑惑地低下头看向嬴稷,却有些惊愕地发现嬴稷此刻的状态却明显有些异常——他的身体虽然仍旧稳定,但是双眼深处却连一丝的神光都没有。但当顾景想要仔细看一看嬴稷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时,却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
顾景吓了一跳,他在嬴稷的边上轻轻喊了两声,但是少年却没有一丝的反应,此刻的他就好像被勾走了魂一般,没有了任何的声息。
“怎么回事?”顾景的眼神顿时凝重了起来,他低头看向安静插在地面之中的陨石石碑,脸色一变,伸手抓住了嬴稷的肩膀,闪身就离开了深坑之中。
嬴稷这时候的意识仍旧清晰,只不过他此刻却已经出现在了一片不知何处的云海之中。云海之上天光无尽,滚滚云浪在视线之中翻涌不定,时不时一阵微风拂过,云海便不断在其中翻腾了起来。看着这一望无垠甚至比起前一日在白鹿原之上看到的大地平原都要宽阔了不知多少的云海,嬴稷的心中既然蓦地升起一阵估计怅然的感觉。
就在他即将在这种空灵放旷的感觉之中几乎要完全迷失的时候,脑后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嬴稷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猛地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上去和他年纪相仿的黑衣少年。
少年看上去甚至比起嬴稷还要小了一两岁的模样,他身穿一身黑色的锦缎,剑眉英目,看上去无比的俊朗。只是不知为何,嬴稷却总觉得在这个少年的身上,隐隐约约有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将他笼罩在其中,虽然自己能够看清楚此人的全貌,但平时无比敏锐的望气功夫,在这时候却不知为何没有了声息。
“这都多长时间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到?”黑衣少年皱着眉头看着嬴稷,“你也有点太让我失望了吧。”
“什么东西?”平白无故地被这么一说,嬴稷也是一头雾水地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此刻还保持着先前弯腰看地面的姿势,这时候才想起来直起身子同样皱眉看着面前的少年。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和少年不仅仅是年纪相差不大,就连体型个子也都相差无几,甚至如果有一个外人站在两人边上,就会发现他们皱起眉头的时候,那副神情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都有些欠打。
“你是谁?”他下意识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