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马贼交战之后,诺布每天夜里都会重复做一个梦。
在梦中他好像是正在被人追杀,他不知为何不去反抗,而是一直逃啊逃。
终于在感觉前面就是出口的时候,他便会‘噗通’一声掉入水里。
水中会有一尊通天彻地的大佛,但他却始终看不清这尊大佛的脸长得是什么样子。
他开始奋力的往水面上游,但是水底深处突然会伸出无数条胳膊,抓住他的四肢百骸,撕扯着他的衣服和头发,将他狠命的往下一拉。
“啊!”的一声惊呼之后,诺布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后背也又一次的被汗水给浸透。
诺布起身,点燃了床头的油灯,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之后,重新坐在床头静静的思索起自己那个奇怪的梦来。
思量了片刻仍是没有什么结果,诺布叹了口气便准备重新睡下。
夜色寂寥,初春的夜里还有些寒冷,带有余温的被子里或许便是那唯一让人留恋的地方吧。
如今节气还未到惊蛰,周围安静的连一声虫鸣都没有,但诺布的耳朵却微微动了动,他听到了一些别的动静。
诺布昏昏欲睡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他连忙把梦境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慨统统抛到脑后。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远处有一些凌乱的脚步声,诺布心知这是有人半夜里过来了,听那凌乱的脚步声,来的人怕是有不少。
三更半夜不请自来,来的定不是什么好人,诺布迅速伸手掐灭了灯火行动了起来。
外面埋伏的那些人一看帐篷里的灯火一灭,还以为是帐篷里的人又睡下了,便挥手招呼身后的人开始行动。
诺布和多吉大叔睡在帐篷里,卓玛一个人睡在马车里。
帐篷只有一个门,贸然从那里出去一定会引起外面那些人的注意。
诺布便用刀将帐篷割出了个小口,巧妙的躲开了外面那些人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帐篷的外面。
草原上有一个好处便是地势很平,周围的情况一览无余。
诺布出了帐篷之后,便藏身在帐篷的阴影中。
借着月光,诺布便能轻易的看见有一行人,正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向帐篷和马车靠近,数了数,人数大概在二十人左右。
诺布有些好奇的是,为什么那些人都已经摸到这么近了,多吉大叔养的那几条狗却不叫。
这时一阵微风轻轻吹来,诺布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猜想那几条狗怕是已经被这伙人不知用什么办法给杀了。
诺布心生一计,从怀中掏出一枚箭头,用暗器的手法狠狠打向了羊群。
顿时,一只羊无辜的受到了重伤,发出一阵阵“咩咩”的叫声。
骤然响起那凄厉的叫声在寂静的夜晚分外夺人心魄。
那群人顿时都被吓了一大跳,纷纷向那叫声的方向看去。
诺布趁机施展轻功向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诺布施展的轻功名叫水上漂,以诺布的功力登萍渡水那是易如反掌。
如今在草地之上施展,更是如蜻蜓点水般只在草尖尖上点了两三点,人已飘至百米之外。
再加上夜间人的视力毕竟有限,竟没有一人看见诺布的行踪。
诺布绕了一个圈圈,来到了这群人的身后。
他看这群人的打扮,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这群人拿的家伙事儿,可不像是看着玩儿玩儿的。
对方人数太多,诺布便打算速战速决,只要最后留下两个活口审问一番便是了。
做出决定之后,诺布一秒钟都不耽误,迅速摸到落在最后面的那个人身后,一手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娴熟的割开了那人的喉咙,悄无声息的就解决了一个。
和这人一接触,诺布就知道这些人跟本就不是什么习武之人,他们充其量只是一些拿起屠刀的牧民和猎户罢了。
诺布对付起这些人来简直就是大材小用,但他也没有因此就对这些人心生怜悯。
这群人夜黑风高来到此地,分明是打着杀人越货的打算,看他们的动作如此娴熟,这样子做肯定不是第一次了,他们的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条人命。
这次他们遇到诺布,只能算他们自己倒霉,诺布是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他如法炮制,不一会儿就结果了四、五个人的性命。
这时前面的人在招呼后面的人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异样。
再加上那受了重伤的羊一直在惨嚎个不停,这些人终于不打算隐藏行踪了,其中一人大喊一声:
“被发现了!兄弟们,跟我上!杀!!!”
多吉大叔也不傻,在听到羊惨叫第二声的时候,他就被惊醒了。
一下坐起来他感觉凉飕飕的,环视了一圈他就看见帐篷上那个被刀割开的口子。
诺布大叔急忙起身抓起弯刀就准备躲到帐篷的门后,只等谁一进来,就给谁当面一刀。
正在此时,只听帐外有人大喊了一句话就要杀过来,多吉大叔顿时紧张到了极点,他紧咬着牙,举刀作势欲砍。
结果,只听“噗噗噗”的几声轻响,接着便接了几声“噗通噗通”的声音。
然后外面响起了两声喊打喊杀的声音,但是很快便已结束,重新归于寂静。
多吉大叔在帐篷里是越等越心急,但是外面不知是什么情况,他又不敢冒然出去。
他忽然想起了卓玛,一股子无名的勇气直冲脑海,多吉大叔顿时忘却了恐惧,大喊大叫着就冲了出去:
“卓玛!卓玛别怕!阿爸在这里!快来阿爸这里!!”
一出帐篷之后,多吉大叔还没跑出几步便愣住了,喊话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映在他眼中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只见洁白的月光洒满了广袤无垠的大地,他身前的地上躺了十几具尸体,尸体还尚且温热,濯濯而出的鲜血灌溉着肥美的草地。
而诺布身上却没有沾染一丝鲜血,就像沐浴着月光的处子一般,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唯一不和谐的是,诺布的脚下还匍匐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此时的神志已不清醒,一边疯狂的磕着头,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几个字:
“苏木哈克!苏木哈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