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果然如苏若水预料之中把整个陈仓县围得跟铁桶一样,却单单忽略了自家眼皮底下,或许他觉得暴徒不会如此胆大包天。
这天夜里刚入夜,被困地窖大半天水米未尽的苏若水和流倾月实在憋不住了。
“若水哥哥,我饿!”
“你还知道饿,惹事的本事天大,解决问题的时候知道找我了?哼,你可真能干。”
流倾月从来不把苏若水难听的话放在心上,她小就喜欢跟在苏若水身边,对他不可谓不了解,知道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说话难听只是他的表面而已,实际上只要真心对他的人,基本上都能得到他的真心维护。
“你不许出来,我去厨房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好的,那若水哥哥你一定要快一点哦,因为我害怕!”
看着流倾月一副我就知道若水哥哥不会不管我的得瑟样子,苏若水气得直磨后糟牙,“害怕?我信你个鬼的害怕!”
到唐朝时,我国古代建筑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体系,它整齐而不呆板,华美而不纤巧,舒展而不张扬,古朴却富有活力,气势磅礴,庄重大方。类似县衙这种官府建筑,更是有统一规格的。因此,苏若水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县衙厨房所在。只不过来的路上,整个县衙内部灯火通明,奴仆家丁进进出出,似乎每个人都很忙的样子。还未到厨房,就闻到阵阵药香,顿时明白过来“看样子那狗官被蛰得不轻!”本来因为流倾月惹事而起的怒火瞬间就被抚平“真是干得漂亮!”便开始心情愉悦的找机会进厨房偷东西。
“给,你先吃着,我再出去一趟。”
苏若水发现人一多,其实只会更加混乱,只会给混水摸鱼的人提供更好的机会,因此他决定夜探这狗官的书房,找一下他贪污的证据。然而,想混水摸鱼的人好像不只他一个,苏若水前脚刚进书房,后脚又一个轻手轻脚的声音靠近,好巧不巧,也同样选择了书房。
黑暗中陡然相遇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很明显,对方也未预料到会有一个同道中人。两人同时举起武器,然后默默的观察了一会儿,又都同时放了下来,默契的选择各办各的事,宛如一场好笑的默剧。
苏若水从小就跟着七长老研究机关偃术,再加上前一世电视剧的熏陶,自觉就算那个黑衣人要跟他找的是同一种东西,那先找到的一定是自己。谁知,两人分开之后,只见那黑衣人径直走到书架前,熟练的转动书架上的烛台,拿出里面存放的账本。是的,就是拿,跟自家书房一样熟练的拿出来,这波操作,简直惊呆了正准备大展身手的苏若水。
“噫,为什么贪官都喜欢账本呢?”
“因为他们之间全靠利益维系,这样的利益关系有时候很牢靠,有时候却不见得,所以他们需要一个见证。”
苏若水有点摸不清这黑人的身份以及态度,没想到自己自言自语会被接话,只能好奇的打量这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呵,或许你在考虑要不要动手,但我劝你不要。”
苏若水依然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带着他招牌的纨绔样。
“你该信任我,最多两天,你们就自由了。”
这句话一出,苏若水非常震惊,按理说今天晚上他们才一面之缘,该是双方都不明底细才好。而黑衣人刚刚那话的意思明显是在告诉他,他不只知道他是谁,还知道他为何而来。要知道,虽然这些年他偶尔也会随流倾君出流幻宫办事,但从来他都只是在流倾君身后出主意的人,像个从不抛头露面的大家闺秀,知道他的人就只有流幻宫几位管事之人,就连苏家都全然不知他的行踪。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帮你之人便可。”
“一个身份都不愿意透露的鼠辈凭什么觉得我该信任你?”
本来无声的对峙因着这几句话变得紧张起来,眼看就要不满足于嘴上的过招了,突然屋外传来动静。
“都仔细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看样子灯下也不黑了,不知道为何官兵会开始排查自家院子了。苏若水看了一下眼前的黑衣人,疑惑更深。
“不是我,我现在自己也在这儿,不可能自掘坟墓的,再说了,那个跟你一路的小姑娘收拾那狗官的手段虽然幼稚,但足够解气,要不然我才不会趟这趟浑水帮你们呢?”黑衣人看了看屋外“不行,我真得走了,你也找个地方先躲着,等事情过了记得介绍我认识一下那个有趣的小姑娘!”
说完便摸到窗边,翻了出去。担心流倾月一个人出事,苏若水也连忙翻窗出去了,借着黑夜的掩护,顺利的摸回之前躲藏的地窖。
“若水哥哥,你可回来了,刚刚有官兵路过,吓死我了!”
本来躲着没动静的流倾月看见回来的是苏若水,连忙跳起来拉着他的衣袖。
“嘘,小点声,你想把人引过来吗?”
“啊,嘘,我小声的说了,若水哥哥,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没有?”
“收获,应该是有的。”
苏若水在回来的路上才有点反应过来,那个黑衣人或许是一方势力,但应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只是碰巧看到了流倾月整人这件事,自己刚刚确实有点惊弓之鸟反应过度了。
苏若水觉得自己这一世可能跟这地窖犯冲,每一次都没什么好事。
据说王县令落马的那天陈仓县的百姓兴奋得自发放鞭炮庆祝,而王县令乃至整个陇西王家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何人。一个区区县令倒也未能给王家这样的世代大族有什么大的印象,但对整个陈仓百姓来说青天大老爷那就是天,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天,一个贪官带来的影响却不是简单换人就能轻松祛除的。
据说新来的县令姓唐,是去年的新科进士,赈灾济贫、劝课农桑、兴修水利需要被他做的事还很多,苏若水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是这山河多病,绝不是换一两个官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