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义上来说是苏若水的及冠礼,但无论是他背后的苏家,还是今天来的各世家代表都绝对不会仅仅只是观礼而已。大家表面都装作一派祥和,实际上到处暗涌流动。几句话的功夫,所涉及的厉害关系,各自心知肚明又统一心照不宣。
无论前世还是现在,苏若水都非常讨厌这种场合,咬着牙应付完表面功夫,便拉着卢桦序、蒋宇凡和寿王溜回自己的院子里找不方便出面的流倾君小聚去了。
谁知找了一圈都未见人影,小厮告知流倾君说要去逛逛,还不要他跟。
“那便先不管他了,来,咱们先吃点东西再说,空着肚子喝了这么些酒,我都快吐了。”说着唤来小厮,吩咐他去准备。
而一边的流倾君自己一个人独自找了处清净之地,偷偷的摸上房顶,学着太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此处应是较为偏远,流倾君纵然耳力较好,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到大厅内的喧嚣随着微风传过来,但这丝毫不能影响他此时的好心情。自斟自酌间,突然想到了初见苏若水的场景。
明明才五岁的小娃娃板着一张小脸,说话行事均是老练得不像那个年纪该有的样子。而如今,曾经及腰的小娃娃已经跟他一般高了,他有特别伟大的愿望,而且正在一步一步去实现,蓦地流倾君竟然生出一种老父亲的欣慰感。
“噗嗤,想些什么呢?那小子可不值得这样被惦记!”想到平时苏若水那张丝毫不留情面的嘴,流倾君又自言自语的摇了摇头。
突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打断了流倾君的回忆。
“这么热闹的日子,哪里来的小贼这么不长眼?”流倾君一边嘀咕,一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摸过去,正犹豫要不要直接出手解决这小贼,方才看清,原来脚步轻轻的并不一定是贼人,还有可能是个教养良好美丽姑娘。
只见前方廊下,一个女子正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像在想什么事一样。女子一袭杏色裙子,哪怕在月光清冷的映衬下都显得温柔似水。流倾君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她好看的眉头轻蹙,嘟着嘴不知道在因何生气。
女子很美,但又跟当时普遍人都喜欢的那种雍容华贵的美不一样。明明是一张脸骨骼分明,长相充满攻击力,但身段纤细,柔弱得让人充满保护欲。
“噗通,噗通。。。。。。。。“一时间流倾君觉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自己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快。
流倾君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待走近,女子才听到动静,往这边看过来。面对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女子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只轻轻的开口问道:“你也是苏家的客人?”仪态大方,声音明亮动听,反而让主动走上前的流倾君更紧张了。
“也?”流倾君细细琢磨了这个字,自顾自的悟出这女子的出身,大约是某个跟苏家相好的世家的人。
“哈哈,我只是苏家小少爷的客人而已!姑娘你怎会一个人在此处?”总的来说,流倾君这话没什么毛病,整个苏家,他确实只跟苏若水相熟而已。
“人多,有点闷,我透透气。”
这女子便是在宴席上无聊偷溜出来的金华公主了,原以为此处比较清静,不曾想会遇到跟她一样想法的人。
蓦然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其实她心底也是一惊的,不过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表现出来。更何况流倾君生的好看,身着流幻宫标志的白色衣裳,真真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对于好看的无论是人还是物,人都会抱有滤镜去看的,所有咱这位金华公主才会如此轻易就能抛去惊慌,应对自如的跟流倾君交谈起来。
流倾君跟美人相谈甚欢,根本不知道苏若水一行人已经喝醉一大半了。
蒋宇凡酒量最小,没几杯就下肚就开始两颊泛红,双眼迷离,吐字不清了。偏偏就是这样还大着舌头背《中庸》。
“舜,舜其大知也,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其斯以为舜乎!子,子曰,呜呜呜”
众人均打断不了,又实在听不下去了,苏若水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蒋宇凡的嘴,才算终于得了安宁。
然而这份安宁仅是一瞬间就没了,被捂嘴的蒋宇凡实在不甘心就这样轻易就被剥夺发言权,挣扎着想挣脱苏若水。
终于寿王看不下去,出手帮助他拿开了苏若水的手。“算了,这样捂着他难受!”
在蒋宇凡迷糊的摔掉第三个杯子的时候,苏若水招来外面伺候的小厮,准备让他去厢房休息去。
“托着点,小心磕到!”蒋宇凡此时基本已经喝得烂醉,整个人完全使不上任何劲,这就苦了伺候的小厮,扶得非常辛苦也挪不动半步。
寿王的眼睛从一开始就一直关切的放在蒋宇凡身上,此时眼看着小厮为了能更好的扶助他,一只手丝毫没有缝隙的环在蒋宇凡的腰上,立刻就坐不住了。
“我来吧!”寿王话音未落已经把蒋宇凡半搂在怀里,“有点不放心,还是我送他回去吧!你俩慢慢喝吧!”转身对着苏若水和卢桦序交代了一下,就自顾自的带着蒋宇凡离开了。
只留下被抢了活的小厮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跟上去。
苏若水和卢桦序相视一笑,“算了,等他去吧!”苏若水吩咐小厮道。
本来四个人的局,少了俩,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咳咳,寿王对锦年是真的没得说,正儿八经的学生也做不到这样吧!”望着寿王和蒋宇凡离开的方向,卢桦序意味深长的说道。
“啧啧,别说学生了,做儿子恐怕都做不到这份上。不过锦年这些年对寿王也是不可谓不用心的,说句不好听的,寿王头顶上那么多兄长,有谁能有锦年对寿王一半的真心?所以寿王对锦年好也是有原因的。”作为见证寿王在蒋宇凡身边从小小少年长成如今大人模样,苏若水非常有发言权。
“哈哈哈,你这话可说得太大胆了,下次该注意一些。”
“这不是没外人嘛!就咱俩,谁会传出去么?”
这话说者无心,听的人可做不到无意了。苏若水此时醉了五分,说话不自觉的带着气音。每说一个字就像小猫收着爪子挠了一下手心的感觉,本来卢桦序都不觉醉意的,此时却憋不住悄悄脸红。
“没外人。”短短三个字,撩得卢桦序一颗心云里雾里,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嗯?怎么了?”等了半天没听到卢桦序回应,苏若水有点奇怪的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