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知道时间,苏若水按两顿饭为一天的时间来计算地下室的日子。又过了两天,离他被抓已经至少四天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苏家和官府的人几乎已经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排查寻找小少爷的踪迹了,但那么长时间过去,依旧一无所获。
倒是苏若水这边撒出去的鱼饵有鱼上钩了。
“你,小胖子,就是你,出来,给你爹写信吧?”
头天看到的那个满脸横肉的男子丢给蒋小胖一根笔,一张纸。
“我,写,写”
蒋小胖看了苏若水一眼,颤颤巍巍的接过纸笔。握着笔大半天,小胖子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我,我不会写字!”声音无比凄惨,甚至还带着绝望。剩下一群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睛里全是跟着一起的绝望。唯一会写字的苏若水拖着个三岁的身体,实在不好表现得太过于本身年纪的聪明了,只好跟着大家一起绝望。短短几天时间,已经隐隐是这群小孩主心骨的苏若水只好充满热切希望的看着人贩子,其他的人只好一起跟着看像他,有些胆子小的不敢直视,但也都表现出一副“帮帮忙,赶紧送走这个能吃的胖子”的样子。人贩子之所以为人贩子,那也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人,为着一封写不出的绑架信,一地下室小的加上一个大的只能面面相觑。前一世有个首富说过知识改变命运!“果然首富不曾欺我也!”苏若水想。
这封绑架信最终还是没能写成功,蒋小胖的衣服全部是他娘亲手做的,每一件袖口都有独特的标记,最后只得撕下他的衣袖代替。
后面整个赎回的过程特别顺利,蒋小胖在人贩子手上,蒋老板投鼠忌器,乖乖奉上赎金,不敢声张。
不过苏若水千算万算,终究低估了人贩子的保密措施又高估了蒋小胖的智商。蒋小胖被带出门之前不仅被蒙上双眼,还被带着满沁阳溜达了好几圈才去到跟他老爹约定赎人的地方。他倒是顺利的见到苏若水的爹苏大族长,也磕磕碰碰的跟他说了人贩子的情形,就是没办法说清楚具体关他们的地方,连大概方向都弄不清。
蒋小胖被赎回去的第二天就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风尘味十足,苏若水觉得应该是青楼老鸨之类的角色,果然,她想像超市买东西一样东挑西捡半天,带走了三个长相较为标致的女生。
“等等,夫人,您要不把我给带走吧?我什么都会做的,你要是缺一个跑前跑后的小厮,我觉得我可以做好的。”
苏若水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与其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蒋小胖的身上,不如自己拼一把。只要能离开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下室,总能找到逃脱的机会。
“看起来倒是个聪明的小子,就是年纪有点小,把你养大成本可就高了!妈妈我可不愿做这种亏本的买卖!”说完便没给苏若水在说话的机会,只留下她满身脂粉味在不透风的地下室,久久不能消散。
再之后,剩下的众人日子就变得难过起来,送饭的时间间隔得更长了,而且基本上都是些野菜,糟糠之类的东西,如果不吃就只能等着被饿死,苏若水还想留着体力等待逃跑的机会,所以即使面对如猪食一般的东西,他仍然尽可能的把自己喂饱。
接下来的日子,苏若水看见了他两世以来见过的最血腥残忍的场面。前世的苏家是个百年大家族,内里多的是肮脏和阴私,诚然苏若水是那场斗争的胜利者,但他却从未直面过那些惨绝人寰的画面。
应该是剩下的小孩子直接卖不出好的价钱,人贩子们便打断他们的手脚,扔到大街上乞讨挣钱。起初都是算得上轻微的伤势,或断手或断脚,这样的伤势是得不到任何医治的,如若自己扛不住,他们便会任由你死去。
最初,苏若水只是被打断了双腿,他从来娇声惯养未受过任何皮肉之苦,断双腿的疼差点就让他没抗住晕了过去。有些疼得惨叫连连的小孩,当场就被拔了舌头,自此,苏若水再不敢吭一声。
“你们最好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我们的人会一直跟在你们不远处,一旦发现有人要逃,哼,直接弄死都是你们的福气,挖掉眼珠,割断四肢,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们!”
苏若水这一世第一次出门就遇上这种情况,即使离开了地下室,面对外面不辨西东的大街和茫茫人海,再加上现在腿脚不便,只能按兵不动,先观察观察情况再做打算。
他们每天早出晚归的乞讨,如果有人没有讨到钱,那么当天不仅没有饭吃,还会收到更残忍的对待。身逢乱世,战乱连连,普通百姓自己的生活都得不到保证,如何能对这遍地的乞儿生得出怜悯之心来?就这样没过两天,狭小的地下室便犹如人间炼狱一般惨烈。每天晚上都是小孩子们压抑的哭声,让苏若水想到第一天到这里时还觉得他们的哭声很凄惨,然而跟现在比起来,那只是一群小孩被吓到之后的一般表现,现在才是真凄惨。
更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的脸上、眼睛全都变得冷漠,变得安于现状、自暴自弃。这里没有镜子,苏若水不知道是否自己脸上也是一样的表情。“难道我这辈子只能被困在这里了吗?被断手断脚,挖眼割喉,哪天就死去,便被拖到乱葬岗一扔,就算完事?”
因这本身的好相貌和运气,苏若水连着四天都不至于空手而归,不过他的好运气在第五天终于用尽了,天已经快要黑了,苏若水到现在一个铜板也没要到。已经不敢再想象回去之后他要面对的情形,昨天晚上有个小孩被挖掉双眼,血从两个望向他的空洞眼眶里留下来的场景一直在他眼前都没散过,今晚他如果空手而归,肯定逃不过一样的处罚。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两个穿着官服的人往他这边走了过来“也不知道。。。。。苏家。。。。哪里。。”苏若水隐约好像听到他们的谈话里出现了苏家,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远处监视他的人,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成功的几率,决定放手一搏。
“两位大爷,您行行好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求您施舍我一点吧。”
“走开,走开,别挡路!”
在苏若水扑向他们只差半步之遥的时候,两个官差迅速躲开了他,连眼神都未给他一个。当然如果看了,他们也许就会发现,这小乞丐就是他们找了半个月之久的苏家小少爷。
“大爷,大爷您。。。。”
远处监视的人贩子听到动静,看到有官差,生怕苏若水引起怀疑,坏他们的事,连忙跑过来准备带走他。
眼看人贩子马上跑到进前,苏若水只能破釜沉舟的喊了出来“救命呀,官差大人,救命呀,我是苏家的人,我爹是苏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