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走前几步,袁欣跟在后面,等他们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时,常青等一会袁欣说,“以后再拿什么东西,拿不动就喊我一声。我别的不能干,就是有力气。”
袁欣高兴的说,“行。真看不出,你也不是大家说的那样,又懒又没有眼神了。这次褚大娘家遇事了,你表现的特别好,我可得另眼相看了。”
常青笑笑说,“其实大家也没说错,我以前就是那样的人。生活没有目标,也没有干劲,总觉得活着也没什么奔头。就是褚家对我太好了,怕给人家带来麻烦才不敢去死。现在褚家有困难了,我当然得头拱地的帮了。不然,那还叫人吗?”
袁欣笑了说,“嘿,常青,想不到,你是个这么有良心的人。看来我真小看你了。我还以为就我知道‘知恩图报’呢,你比我做得还好。”
常青不好意思的说,“那当然,我再傻也知道谁好谁不好吧?你别怪平安不理你,他是怕对你好让你误会了,误了你的事。”
袁欣说,“这是他说的?”
常青说,“是,他心里清楚你努力为他家做的事,也很感激你,就是不能对你好,知道吗?是为你着想。你想,他家欠了这么多的债,多少年能还上都不好说,他能答应谁?”
袁欣说,“你说的我都懂,我就是想让他知道,即使这样,一样会有人愿意嫁给你,这也是给他鼓劲的一种方法。你说来?”
常青笑笑说,“是,就怕他觉得是一种负担。”
袁欣马上说,“那我以后不说了。有你在他身边这么帮他,我相信一定能行。”
两个人聊的特别开心。袁欣自从认识常青以来,从来也没跟他说过这么多话呀。要不是他跟平安哥借光了,她连看他一眼都难,今天是怎么了?这一说话还觉得他是那么通情达理,懂事,这一路的说话,差不多颠覆了袁欣从前对他的看法。快到了时,常青说,“到了,我不回去了,浪费时间,你拿回去,我得赶快回去干活。”
袁欣投给他一个满意的笑。常青走了。
褚平安第二个晚上,一个人在山上的房子里住的时候,心里放松了许多,也平静了许多。听到树稍被风吹得象哨子一样叫,他平静多了。他自己也在告诉自己,必须适应这一切,不但是个男人,更应该是个有胆量,能够承担事情的男人,那才能够照顾好母亲,把大家的钱还上。他站在黑夜里,看着漆黑的远处,那里象一个黑洞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他想好了,既然要开发这片地,得有长远的打算,象爸爸一样,改造它,做爸爸还没做完的事。他想了想,老爸下一步要干什么?想了一会他一下笑了,自言自语说,“一定是在周围安几个灯。”他想着说着,看看天色,把大黄牵到门口栓上,自己进屋睡觉了。
在这么多人的努力下,他们只用了两天半的时间,就干得差不多了,大片的参地都被栽上了苗子,从这边往那边一看心里特别敞亮。还剩不多时,看看大家也累了,平安就说,“今天不干了,剩这点,明天我和常青就栽上了。”
常青和三姑站起来,伸伸腿和腰。三姑说,“赛男这两天休的,可把你累坏了吧?”
陆赛男笑一下说,“还好。不然休息这两天也太闲了,就躺宿舍里玩游戏。”
褚平安说,“常青,你先在山上看着,我先回去吃点饭,把赛男送到县里,回来换你,”
陆赛男说,“我今晚不走,太累了。明天早上走,直接上班。”
常青脑袋现在显得及其灵光,赶紧说,“那更简单,我先回去拿点饭上来,你们再回去吃饭,今晚就不用上来了,我在山上看一晚上,明天你送完陆老师再上来。”
这个主意最好,褚平安跟常青也不客气,立刻就答应了。常青放下手里的活,拍拍身上的浮灰,起身就走了。三姑说,“等他回来咱们一起走吧。”几个人都出了大棚。
常青的腿脚快,只觉得不大的功夫就回来了。褚平安、陆赛男和三姑都下山来吃饭。下了山,姚桂兰给准备好了温水洗手,平安先看看这群鸡,他有几天没下山,也没看见它们了。今天看见好亲切。小鸡好象和这个主人也是久违了一样,他轻轻一唤,立刻拥过来,不顾一切的往前挤,有的鸡已经被踩在底下了,这情景才是“踩踏”事件的发生。平安吓了一跳,赶快抓一把旁边的小碴子撒进去,群鸡分散了。褚平安说,“哇,好悬呐,几天不见长这么多本事。”他跟妈妈说,“妈,这几天你也累坏了吧?”
姚桂兰说,“这是咱的事,累不是应该的吗?主要是与人家无关的人不也跟着受累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多做点,多说点,让人家知道,咱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家。”
褚平安知道妈妈说的是陆赛男。可是,现在能说什么呢?三姑出来了说,“二嫂,咱们吃饭吧,吃完好休息。”
几个人回到屋里,开了灯,四个人围在桌子边吃饭。刚吃几口,陆赛男要挟菜,手一抖没挟住,菜掉了。褚平安一惊,看陆赛男一眼,陆赛男立刻笑笑说,“有点滑,不好挟。”就放下筷子不吃菜了,去拿大葱要蘸酱。褚平安觉得不对,放下筷子,把她的手抓过来,翻过来一看,手掌上有两个血泡。立刻眼睛就潮湿了说,“你怎么不说,都这样了还跟着干?”
姚桂兰也心疼的说,“哎呀,多疼。”
三姑说,“就怪我,我怎么忽视了,她的手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干这个活?”
陆赛男缩回自己的手说,“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我的皮肤可合去了。没事,咱们吃饭。”
褚平安说,“妈,咱家的创伤药拿过来了吗?”
姚桂兰歉意的说,“没有,在那边柜子里,我们不在这边住,又不用它。”
褚平安说,“没事,吃完饭,我带赛男过去上。吃吧。”说着,给赛男拿一个勺,让她用勺吃饭,帮她挟菜。这顿饭吃的很沉闷。
吃完饭,褚平安拿衣服给陆赛男穿上,对三姑说,“三姑,你在这多待会,我上那边给赛男上药,也想看看车,拉回来苗子就再没看它。”
三姑说,“去吧去吧,先用点热乎水给她洗洗再上药。要晚了我就不走了,你别着急。”
褚平安心里有数了,提着个充电照明灯和陆赛男走了。灯很亮,过小河时,褚平安怕陆赛男不习惯踩着石头过,就扶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了河,陆赛男咯咯的笑着说,“到了晚上就象个老太太似的了,走路都觉得深一脚浅一脚的,这还怎么赛过男的呀?”
褚平安轻轻扶一下她说,“不是你的事,是因为你从来没走过这样的夜路。我从小就走,虽然常年不在家,但是,小时候经历的事,多久都不会忘,稍微一复习就会了。”
陆赛男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又晃了一下,这下陆赛男更笑了说,“越说越不成样子了。”
褚平安也笑了,干脆挽着她一只胳膊说,“你可千万别再摔倒了,你的手本来就有伤。你要再伤一次,我就要打自己了,没照顾好你。咱们慢点走。”
陆赛男说,“这点小事别放在心上。”她嘴上这么说,可听了褚平安的话,心里热呼呼的。走到大门口时,陆赛男隐约觉得是一个宽敞的大院,静悄悄的。褚平安把大门打开,扶着她走进大院,开了房门,开了门厅灯,立刻院子都被照亮了一半,好漂亮的院子和房子。陆赛男禁不住问,“这也是你家?”
褚平安说,“是。我爸和我妈就住在这。这是我住的房,南面是我爸妈住的。你到卧室坐着,”他把她扶进屋,把灯打开,有个床不是炕,赛男知道,床底下是个火炕,冷了时就把火炕烧热,屋子暖和了,床也热乎了。在这边有好多人家都这么做,特别是县城。陆赛男十分惊讶的坐下,心想:传说褚春林怎么怎么能干,家里怎么有钱,看来也不是瞎说的。这么大宽敞舒适的住宅,象个小别墅一样。褚平安说,“赛男,你坐着等一会,我先烫点热水,把手好好洗洗再上药。我上那屋去取。”褚平安出去了。
陆赛男坐了一会,站起身,看见屋里有点乱,褚平安从省城寄回来的东西还都没收拾好,王丽娜给他的那封信也放在桌上。陆赛男拿起来看了看,很有感慨的放下了,她一时也说不明白,相爱的两个人,曾经一起度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就因为家庭的变故就分手了吗?而且分的还是这么快,这么决绝,没有一点余地?陆赛男看看时间,才过去十天左右。她在想,褚平安从那段伤痛中走出来了吗?就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受到了人间最痛的两个打击:失去父亲和女朋友分手。他是怎么走过来的?他还能平静的面对眼前的一切?陆赛男从心底里由衷的佩服眼前这个人了。
褚平安把药盒子拿过来,水也热了。他倒进盆里,又烫上了一壶。他把热水端到陆赛男面前说,“来,我给你擦一擦,把泡挑破,挤出水,上上药,就不疼了。”陆赛男把手伸过去,他拿一小块纱布蘸了水,轻轻的擦。陆赛男在想:他是不是曾经对他的前女友也是这么关照有佳的?她怎么舍得说分手就分手?感情全是金钱吗?一起拼搏不好吗?她也不知道。一点都没觉得疼就洗完了,是他手轻,还是赛男的心思被转移了?陆赛男也不知道。褚平安拿过来药盒子,找来一根做衣服的针,用碘伏擦一擦,捏住她的手,抬起头看着她笑,很轻松的说,“会疼,你忍着点。”陆赛男点点头。他一扎,是疼,陆赛男差一点喊出声来,还好,忍住了。褚平安看看她说,“疼吗?怎么不出声?”
陆赛男给他一个笑容说,“没事,你大胆的弄吧。”
褚平安轻轻的把泡里的水挤出来,从盒里拿出一包黑黄色的小药面,捏一点放在刚刚挤出水的地方,拿块药布给她包上说,“这个药治创伤很神奇,疼的受不了的伤口,上了它,用不多一会就不疼了,还不留疤痕。是我爸认识的一个老中医,他的父亲以前当过兵,打过仗,在部队当过卫生员,专业回来时带回来的一个方子,传给他儿子了。一会就不疼了。”他站起身,把盒子又装装好说,“这两天先别蘸水,衣服也不要洗,等好了再干。”
陆赛男说,“没关系,这点小伤算个什么?你还干什么?咱们走吧?”
褚平安说,“你坐着再等一下。”
一会儿的功夫,褚平安端一盆还冒气的水,里面放一个毛巾进来说,“擦把脸。”他把毛巾拧一拧说,“能不能行?”
陆赛男笑一笑说,“行。”她用另一只手接过来,擦了两下,是有点笨,褚平安接过来说,“我帮你。”他轻轻的擦着,两个人离的很近,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陆赛男好紧张,她第一次这么近的靠近男人,还是个这么年轻潇洒的男人,让她不想入非非都不行。褚平安给擦完了,把水里又加了点热的,试试还好,就蹲下要给赛男解鞋带。
陆赛男紧张的说,“你要干啥?”
褚平安说,“让你烫烫脚,你的脚累得都不好使了。”
陆赛男说,“那我自己来。这我可不用你了。”
褚平安说,“赛男,我没有别的意思。把你累成这样,我心里很自责。这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帮忙不说,还要受累。”
陆赛男说,“怕什么?我经常到农村帮着他们干活,栽树,翻地什么的。你不用自责。”
褚平安说,“不一样。这不是用语言可以表达的心意。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来,你就当是在拍戏,行不行?”他把她的脚放进水里,静静的,轻轻的,象在按摩。陆赛男由不好意思到非常受用这分享受。她笑着看眼前这个男人,想起姚妈妈说她的丈夫,不就是他爸爸吗?是那么体贴,那么善解人意,一个地道的暖男。陆赛男的心猛跳了几下,脸可能都红了。
陆赛男赶紧说,“好了好了,可以了。”
褚平安给她擦擦脚说,“赛男,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遇到什么问题,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这话的亲切程度,比刚才洗脚还暖人。陆赛男真想抱一下他,除了父母,哪有人说出这么暖心的呀?好象自己有了依靠一样,温暖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