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有事儿叫我哦。”沈安玉吃了药,我帮他盖好被子,转身打算出去。“一一。”“怎么了?什么事儿?”我以为他还在不舒服,又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头。“想你了。”看着他拉着我的手,我笑了,生病了怎么反而像个孩子了呢。我坐在床边,答应他不走,他才闭上眼。我突然想起来他昨晚的话:“我小时候父母很少在我身边,我特别害怕自己待在一间房子里,这次来到这个世界,和普通意义的离开家不一样,当我第一次感受这里的黑暗的时候,那种恐惧感又出现了。”现在想想,好像每次熬夜在餐厅写文档的时候,总看见沈安玉房间的灯亮着,一直以为他只是玩游戏到很晚,原来其实他只是怕黑,怕自己一个人。
假期结束,沈安玉的感冒也被及时的治疗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了。
“韩一,又傍上哪家富家公子了?”电梯门口,遇见了同事,吴蕙,只是在一间办公室而已,并没有太多交集。等她站稳在我左手边,我转过身,面对着她,对她笑笑:“你想找还没人愿意和你在一起呢。”然后转身进了电梯,有些话从来都不需要我过多去在意,吴蕙比我大一岁,是一个很聪明很漂亮的女孩儿,从小在富足的生活里长大,她在工作中是很有能力的,就是年纪太小,容易被别人的言语所左右,而我和她本来就不一样。“韩一,听说一会儿开会会有人员调动呢。”一个前辈小声的和我说,她从我一进公司就带着我,后来分配小组,虽然没能被分配到她的组里,但她还是会照顾我,就像我还是她的实习生一样。“真的假的?这么突然啊?”“是啊,可能是一时兴起吧。”
又到了一年一度实习期了,公司里面又要流进新鲜血液了,领导把项目小组又重新调整了并要采取提高实习生招收水平政策,力求效率最大化。想一想,现在普通大学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以为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放进所有HR办公室里的档案中,自己就像一粒细沙,完全看不出出彩的地方。我从小到大的朋友,快要上研二了,她总是和我说,还不如当初大学一毕业就去工作呢。我看着她对我羡慕的目光,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绝对是成心气我。”“韩一,你带一个组。”老板的话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我点点头,看了看手里的名单,没有说话。
会议结束,我特意收拾的慢了一点儿,手机上收到了前辈给我发的祝贺微信,我没有回,而是去了老板办公室。“老板。”“怎么?有事儿?”“是这个小组名单的事儿。”“怎么?带三个实习生太多?”今年我们部门打算招十个实习生,都平均分配每一个小组。“不是实习生的问题,是这样的,我……不太想要吴蕙。”“怎么?”老板真的已经很有耐心了,如果是别的公司的,恐怕我早就被轰出办公室了。“是这样的,吴蕙在以前的小组中,工作状态非常好,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了,我怕她突然被调到我的组,反而会降低工作效率,所以为了大局考虑,我觉得吴蕙还是留在过去的组里比较好。”“嗯……也行,你去和吴蕙沟通一下吧。”吴蕙是前辈组里的,而且前辈组里除了吴蕙,其他的人都能力平平,如果吴蕙走了,前辈组的水平将直线下降。但我不能这么说,只有当涉及到公司利益时,领导才会专心思考问题,并采取建议。
“组长,这是上周的报告,你看一下。”“组长,这是今年实习生的名单和档案,刚刚小张送来的。”“组长……”大家对新分配的组都处于磨合状态,更何况马上实习生要进来,老员工还没有默契,那怎么要求实习生发挥出水平,而我也需要适应一下这个新的岗位,过去总在幻想,如果自己变的厉害了,那我该怎么表现出电视上那种霸道女总裁的样子,可现实是,所有方案、报告都要自己认真看一遍,一切可能事情都要想在前面并作出良好的预判,而这些都是我要去适应的。
一年后。
“韩一,我有点儿紧张了,明天去面试,我该怎么说啊,你快教教我。”“我说周琪,你是不疯了,你是师范的,我也帮不了你啊,我从没接触过你们面试啊。”周琪,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一个神奇的女子,大学留在家乡学会计,四年后考研居然考师范,这跨度真的是一条大江啊,她给我的理由居然是不用考数学,真的是要多任性就有多任性。不过她还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我当时陪她去报道,她对我说:“你先去探路,等我毕业了,我去找你。”我当时开玩笑说:“你可别,我要是混的不好,再加上你这个无业游民,那咱俩是打算去和西北风吗?”我们两个笑成一团,开始演起来以后喝西北风的样子。
“那怎么办啊?”“亲爱的,别紧张,咱们不和他们拼实力,咱们可以拼人品嘛。”“我就站在面试官面前,和他说,你看我人品这么好,你把我录了吧。你是这个意思不?”“对对对,绝对……”“我绝对被轰出去了!”“好啦,不闹你了,一会儿我帮你问问老师。”“好嘞,谢谢亲爱的,明天面试完请你吃大餐。”
刚挂断电话,我的腹黑傲娇男朋友就将他的脸平移到我的眼前“怎么回事儿?怎么能随便叫别人亲爱的呢?”我身体向后仰了一下,尽量保持一个可以说话的距离,可他的手抵住了我的背,还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我。“不要介么小气嘛,欧巴。”以我韩一在江湖上浪迹多年的经验,这会儿只有撒娇最有用。“这招对我已经不管用了。”果然,沈安玉变了,他再也不是一年前稍微撒撒娇就能脸红的纯情小男生了。我伸手揽住他的腰,用头蹭了蹭他的脖子“你这次要去几天啊?”沈安玉的腰真的细到我都嫉妒,为什么他不管怎么吃,除了脸胖一点儿,其他地方还是那么瘦,不开心。他最近会带学生去参加舞蹈比赛,这一年里,我们两个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对方,我曾经开玩笑的说:“不是都说距离产生美嘛,咱俩应该先分开半年,要不然一直在一起会腻的。”他反而不认为这是玩笑话,特别认真的拉着我说:“不行,永远都不会腻。”我笑着告诉他开玩笑的,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还在洗漱,他又对我说了一遍:“永远都不会腻的。”越接触越觉得沈安玉实在是太可爱了。
“三四天吧。每天要和我视频啊。”“有时差的啊,傻瓜。”情侣之间好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总是腻腻乎乎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可能真的和生物中所学的激素有关?这一年里,虽然总是很忙,都会有工作,但我们两个人只要一有时间就会一起出去玩儿或与父母一起,又或是我们两个单独去。有时候迎着夕阳,沈安玉牵着我的手,我抬头看着他看我时充满笑意的眼睛和每次笑时脸上不多的肉肉都会鼓起来的模样,我总会觉得这是一场梦,一场迟早会醒来的梦,但转念也会摆摆手,自己安慰一番,是梦也值了,别人还做不了这种梦呢。
“组长,这是会议记录。”“好,麻烦你了。”这一年,我终于适应了这个职位,也终于不再忐忑。总有人说我没有成长,可我知道我一开始的恐惧与现在的游刃有余的对比就是一种成长。过去喜怒不形色是我保护自己自尊的方式,但现在我可以回答这就是我从心里发出的自信。
“韩一,在这儿呢。”刚进烤肉店就看见周琪从远处招手。“怎么样?朕靠谱不?”“靠谱,就是臣现在有些许饿了。能不能赶紧坐下吃饭。”
“怎么没看见你男朋友啊?”我以为周琪男朋友会和她一起过来呢,没想到居然就周琪自己。“他有事儿,明天再来。等过两天结果出来,我俩就要定下来了。这两天先准备着。”如果面试通过,周琪也就要和我一开始一样租房子安定下来,不过她比我容易在不但有男朋友而且还有我。“那你们两个先住我家吧,别去住酒店了。”“不用,我们两个住你们那儿也都不方便。”“哪儿不方便了,你们住酒店我也不放心。你和我住一个屋,然后,他们两个一个打地铺,一个睡床。没什么不方便的。”“哎呀,小韩韩,你怎么这么好啊。我可太爱你了。又给我省钱了。话说,你男朋友呢?”周琪给我调好了酱料放到我面前,我们每次聚会,不管多少人,我身边只要有她,都是她帮我调酱料,拿饮料,而我就负责主要的制作。“他出国了,领着孩子去参加一个比赛。”“你这话说的就像你们已经结婚了似的。”牛肉放在刷好油的锡纸上发出滋啦的响声,突然想到一个很卡通的比喻:烤肉的时候,觉得油都在给肉鼓掌。我和周琪每到这会儿总是会默契的惊叹一声。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周琪喝了口可乐,抬头问我。“什么情况?你不是刚毕业嘛,怎么还开始催婚了?”“你俩每天如胶似漆的,结不结婚也没差嘛。”“那你和你男朋友啥时候结婚?”“我?呜……好烫!”看来周琪是真的饿到了,刚拿出去的烤肉直接就放在嘴里了。“我不急,哎,要不咱俩一起结吧,那场面,多壮观啊。”“可以啊,咱俩小时候的愿望,有上同一所高中,实现了,然后上一个城市工作,快要实现了,现在一起结婚,也不是不可以嘛。”两个小女生的乐趣就是现在这样,围着一桌烤肉,开始为自己美好的未来规划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