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霜满天,此时的清心寺空无一人。
从后山回来的明净哼哧哼哧的终于走上了回到寺庙的最后一层台阶,他刚准备迈步,就听到了一个飘忽的女声:
“你怎么才回来啊......”
明净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他惊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念着佛经走了一路,从后山回到了清心寺,怎么会在寺门口碰到女鬼呢?
“嘭嘭嘭”的声音从寺庙门口传来,这样的声音像极了师父曾给他们讲过的一种物种:僵尸。
传说中的僵尸鬼,就是蹦蹦跳跳的,发出“嘭嘭嘭”的声音。
但是明净不记得,师父说的僵尸鬼还会说话......
明净还在犹豫着,一阵脚步声在明净的身后响起。
“嗯?明净?你怎么还没回到庙里?”
明净听见是明朗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转身,看向走上来的明朗。
他没有顾得上去问明朗的行踪,他现在就只怕在寺门口等着自己的“女鬼”......
“师兄,寺门口,好像......好像有个女鬼......”
明净的话说完,明朗脑子里轰地冒出了晚晚的样子,
“胆子大的很嘛,佛家寺庙也敢闯。虽然清心寺是个小寺庙,可是也是日日青灯相伴,日日诵读佛经的佛家之地,一般不会有什么脏东西敢来这边的。
可......如果是晚晚那种看起来法术就很高深的东西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明朗这样想着,掏出来揣在怀里的菜刀。
看着师兄手里拿着的菜刀,倒是把明净吓了一跳。这才在脑子里浮出一个疑问:
“师兄这大半夜的拿着把菜刀做什么去了?”
只不过现下这种情况,明净也没有问出口,两个人都是战战兢兢地走上了最后一个台阶。
有明朗的菜刀开路,明净也壮起胆子打起师父交给自己的唯一降鬼的手结。
“喂,你们两个,大半夜去哪里逍遥了?”
一声质问从慕雪的嘴里问了出来。
原来,站在寺庙门口的,正是一身鹅黄色衣裙的慕雪。
明朗呼出一大口气,放下了举起来的菜刀,露出了并不想理会慕雪的神情。
倒是慕雪,看见明朗手里的菜刀,一皱眉,然后哆嗦着说:“你们.......你们,这大半夜的,不会去杀人放火去了吧......是今日化缘化的不够多吗?”
如果现在是白天,那么慕雪一定能够看到明朗头上青筋暴起,会马上闭上嘴。
可谁让慕雪是慕雪呢?她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见明朗没有开口,伸出手:
“喂,寺庙的钥匙呢?我快要冻死在佛祖面前了。”
说着,慕雪还站在原地蹦蹦跳跳的,想要靠着运动来维持自身热度。明净看到这一幕,才确定刚刚听到的声音是这个一点儿都没有女人味的慕雪姐姐。
明净站了出来,站在明朗的面前,仰头看着慕雪,说:“姐姐,我们出去的时候,没有锁门......”
慕雪的嘴角抽了抽,转身推了推残破的庙门。
“嘎吱——”庙门开了,露出了清心寺里面的样子。
慕雪迈步走了进去,像是走进了自己的地盘里一样,四处转着,打量着。
“明慧住持去了哪里?”
慕雪开口,明净和明朗都很吃惊,怎么慕雪会认识明慧住持?
看着两个人吃惊的模样,慕雪也故作玄虚的没有解释。
“我可以在你们寺庙借宿一晚吗?这么晚了,我这样一个弱女子走下山,回城,总归不太好吧?”
慕雪还可怜巴巴地看着两人。
“不可以!”
“可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明朗的,一道是明净的。
慕雪好像只听到了明净口中说的“可以”,立马蹦蹦跳跳地跑向前,有样学样地双手合十,向明净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明净看向旁边要把自己吃了的明朗一眼,又看了看面前满脸谄媚的慕雪,扯了扯嘴角,呵呵......
明净带着慕雪,来到了平时明净和明朗住的那间寮房,本来,这小小的清心寺就只有两件寮房。如果不是师父不在,慕雪肯定是住不下的。
懂事的明净把床铺都整理了一番,在慕雪的帮助下,将自己和明朗的被褥什么的都搬到了师父的寮房中。
将草席铺开在地上,两人的被褥被铺了上去。
明朗站在院子中冷眼旁观地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去帮忙的意思。
直到明净和慕雪两人打了井水洗漱完,明朗依旧是那个高冷的姿势站在院子中央。
慕雪瞪了明朗一眼,“哼”了一声,回到了已经铺好床的寮房中,气呼呼地放下了帘子。
明净扶额,自己现在倒像个小大人,哄着两个人。
明净走到明朗身边,卸下明朗手里的菜刀,将菜刀放回厨房,回到了明朗的身边:
“师兄,床铺好了,回去休息吧。”
明朗低头,看着几乎恳求自己的明净,极不情愿的洗了把脸,和慕雪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气呼呼地放下了师父寮房的帘子。
明净头上冒出来几根黑线:“拜托,师兄,你别把我忘了呀......”
明净回到师父的寮房,脱下草鞋,看着躺在地上的师兄一副睡着了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躺下的明净回想着后山深潭里发生的事情,晚晚湿漉漉的样子,晚晚咬糖葫芦的样子,晚晚小手抚上自己额头的温度,晚晚身上那股奇特的清香......
躺下的明朗也没怎么睡得着,这一天好像是明朗从生下来起过的最艰难的一天了。这一天,已经连着被两个人威胁了。
一个是后山的不知道是何种怪物的叫晚晚的小姑娘,一个就是现在这个死皮赖脸追着自己不放的“未婚妻”慕雪。他想不通,他都出家了,为什么这个慕雪还是这样纠缠着他......
此时隔壁躺着的慕雪也没睡着,慕雪觉得身下的褥子躺着实在是不舒服,将褥子掀开,准备调整一下位置。
可借着月光,慕雪看到,被褥下面的石板床上一道明显的划线从中间切了开来,两边还分别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明朗,明净。
“这温郁晨都多大了,还划线,明净是个小孩子,他还较劲。”
慕雪无声的笑着,眼里更是满满的爱意。
调整好被褥的慕雪躺下,透过破损的窗户一角,看着明亮皎洁的月光,流下一行清泪:
“温郁晨,你什么时候,才能爱我?我有些想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