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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绿箩(二)

青岳看出了白衣男子是苏慕,绿箩闻声转了过来。

绿箩是喝了孟婆汤,不过孟婆汤的药效已经被帝君隐去了,绿箩还记得生前发生过的事情。

看着镜子里一身白衣翩然而立的苏慕,颤抖着身子。又是一行血泪流了下来。

往生镜无声,帝君一挥手,三人进入镜中。进入镜中,就可闻声。

镜中正是苏誉亲自接绿箩到将军府奏乐的那天。

建安城里细雨蒙蒙,苏誉撑着一把画有白梅的伞站在教坊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不多时,绿箩纤弱的身影出现,怀中抱着一把七弦琴。

初春的天气,下起小雨来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寒凉的,绿箩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苏誉赶忙将油纸伞递给马车旁候着的下人,接过绿箩的七弦琴抱在怀中,伸手掀起马车上的帘子请绿箩坐上马车。

绿箩面薄,脸色瞬间通红。绿箩低着头,尽量不去看离自己极近的苏誉。

绿箩坐上马车,门帘还未放下。绿箩看着门帘上的手,手指修长莹白。

绿箩不由得看了眼自己的手,手掌上有一层厚厚的茧,细白的手指上也有些微微可见的伤痕。

这些伤痕是经年累月练琴导致的,可绿箩的这双手已是教坊中保养的极好的手。

苏誉抱着七弦琴,跟着坐在了绿箩的对面。绿箩将自己的手团起来放在膝盖上,不想让苏誉看见自己的手。

“麻烦师傅赶车慢些,少些颠簸。”温润的声音在绿箩耳畔响起。

绿箩抬头,看向正在交待着车夫的苏誉。

瞬间,绿箩眼里,周围的一切全都失去了色彩。苏誉高大挺拔的身姿挡在掀起的门帘处,给绿箩挡住了试图溜进来的寒风。

寒风没有达到目的,猛地一下刮起了男子的三千青丝。一阵幽幽的冷香传来,绿箩不禁屏住呼吸,怕被这香气迷了心。

门帘放了下来,马车里一暗。

“绿箩?你是叫绿箩对不对?我听嬷嬷说,坊中就属你的七弦琴最妙了。”苏誉开口,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女子。

绿箩稍稍抬起头,正好看得见对方完美的下颌线和那双有些凉薄的唇。

片刻的寂静过后,绿箩开口:“是......奴婢是叫绿箩。”

苏誉嘴角微微上翘:“不用那么生分,此番请你前去府上,还想向你请教一二。说起来,算是我的乐理夫子了。”

绿箩的头栽得更低了.......

苏誉将绿箩接到了将军府中,将她安置在自己院子的偏房。

当初苏誉的生母玉珠诞下苏誉,从妾位升为夫人,苏青云大将军顺带赏了“藏珠阁”这个院落给她。

“藏珠阁”的大小不说在将军府数一数二,也能算是府上第三的大院落了,亭台楼阁,假山花园,样样不缺。

不过自从苏誉在抓周宴上抓了胭脂水粉后,大将军一气之下将苏誉交给玉珠,让这母子二人呆在这院子。

苏誉还在咿呀学语时,玉珠在卧房自尽,离他而去。苏誉未曾谋过几面的父亲告诉他,以后自己照顾自己吧,没人再照顾他了。

至此,“藏珠阁”里便只有苏誉的奶娘和几个为数不多的仆人。苏誉成年后,将“藏珠阁”改为“浮曲阁”,庭院内布置全部换了一通。

绿箩搬进去浮曲阁后,将军府中几乎日日传出奏乐声。

不知为何,众人也没见老将军苏青云出面阻止。

将军府中的琴声是从浮曲阁的听雨亭中传出的。

一身青色衣衫的绿箩坐于琴前,双手拂动。

一身白色衣衫的苏誉立于亭中,举茶轻酌。

“绿箩,今日弹的曲是什么曲,为何我从没听过?”苏誉看向刚收回手的绿箩问道。

绿箩眼波流转,看着苏誉:“公子,这是绿箩最近刚谱的曲子。”

苏誉问绿箩:“这首曲子可有名字?”

绿箩低了一下头,轻咬下唇,半晌说道:“此曲名为《相思曲》。”

苏誉嘴角轻佻:“哦?绿箩可是有相思的人了?相思之曲,赠与相思之人。你弹给我听,那我能不能说你的相思之人是……”

苏誉“唰”地一声撑开一个画着白梅的纸扇,对着自己指了指。

绿箩的脸瞬间比那亭外正盛开的桃花还要红……某种情愫在两人之间散开。

画面一转,是夜。

明月高挂,悬在开满桃花的枝头。一朵朵桃花开的正灿。

“咻”地,枝头的那朵最大的桃花被摘了下来。

在两根葱白手指的轻捻下,本来饱满娇柔的桃花花瓣散落一地。

捻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花骨朵孤零零地躺在了手掌中。

莹润手掌缓缓倾斜,骨朵同地上那些花瓣躺在了一起。

“公子,夜深了,不知您叫绿箩来此是为何事?”

绿箩的声音响起,手掌的主人苏誉转过身来。

苏誉对绿箩笑的极尽温柔,绿箩慌了起来,手指绞在了一起。

本来低着头的绿箩被一片阴影笼罩,一片冷香猛的窜进绿箩鼻中。

苏誉的手覆盖上了绿箩绞起的手指。绿箩绞起的手被苏誉拿在手中舒展开。

一抹温热传给了手掌本来冰冰凉凉的绿箩。

“手总是这样凉。”苏誉皱起好看的眉头,轻生说道。

募了,苏誉将绿箩的两只小手放进自己的一只手中,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瓶。

苏誉举手,将小玉瓶放到自己嘴边,用牙齿轻轻咬开了盖子。一抹清香气味从药瓶里传出,瓶子里是固体的药膏。

倾斜瓶子,苏誉用指尖轻轻刮下来一小块莹润的膏体,轻轻柔柔地点在绿箩有伤痕的手指上。点好后,苏誉一点一点将这些药膏揉开。

“这是冰肌玉骨膏,能将你手上的疤痕去掉些。”苏誉柔声对绿箩说。

将药膏放到绿箩的手中后,苏誉牵着绿箩的手走进了听雨亭。

亭内摆放着绿箩的那把七弦琴,苏誉将绿箩安置在桌子旁坐下,只身走到七弦琴旁坐下。

衣袖轻甩,两只修长洁白的手覆盖在了琴弦上。指尖轻勾,乐声响起……

坐着还不敢动弹的绿箩闻声抬头:

“这是我的《相思曲》呢。”

绿箩心里边想着,边瞧着眼前弹着琴的苏誉。

琴声流转,花瓣纷飞,明月相照......

渐渐地琴弦归于平静,一道玉树临风的身影站起身来。

苏誉移步到绿箩面前,苏誉勾起绿箩的手指将绿箩的手拉到自己手里。

苏誉看着绿箩,缓缓开口:

“我学的可还快?”

绿箩羞得将手从苏誉手中慢慢抽出,背在身后,抿着红唇轻点头。

“绿箩,我想娶你为妻。”苏誉突然开口。

绿箩猛的看向苏誉,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苏誉说:

“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帮我杀了当今丞相,余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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