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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剑律

月明星稀,夜已过。

苏靖安起得并不早,直到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浪迹天涯的游子,能睡到自然醒怕已是上天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

简单的洗漱过后他便从楼上走了下来,云歌就在临窗的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摆着七八个菜碟,有荤有素,有凉有热,当然也一定会有酒,这桌子靠墙的一角则是一只玲珑精致的银色酒壶,上面雕着的九朵牡丹仿佛要生长出来一般,栩栩如生。

他慢慢将一颗茴香豆拿在手中,随后向着口中抛去,而每一粒都毫无悬念的落入了他的嘴中,就这样重复着,好像永远都不会感到厌烦。

看到苏靖安下来,云歌笑着向他招手,苏靖安也不客气,径直便走了过来,道:“云兄破费了,本不用如此丰盛的,像我这样的人,能有饭吃已经很满足了。”

云歌道:“那酒呢?”

苏靖安道:“你可以不给我饭吃,但却不能不给我喝酒。”

云歌道:“你这个人到是对我胃口。”

说罢,苏靖安给两人倒满了酒,对饮起来,可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酒楼却突然吵了起来。

“嘿!你个死老头,今天又想骗吃骗喝是不是?”

“谁…谁…骗吃骗喝了…我没…没吃…”

“你给我站住!合着你点这一桌子菜,和两坛上好的女儿红都是鬼吃的,要不是你说今天有钱我早把你轰出去了,怎么着?又想赖账不成?”

苏靖安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六旬老人,两鬓已黑白相间,衣服也似乎穿了很久没有换过一般,此刻和店小二因为酒饭钱的事争吵了起来却醉的连话都说不清了,苏靖安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吃着早饭。

店小二气哄哄的挽了挽袖子,呵斥道:“老头,你今天要是不给钱,别想出这个门!”

老头道:“我没…没钱…”

店小二听完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问道:“没钱?没钱你来这儿点了一桌子酒菜!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在咱这吃霸王餐的厉害!”说罢便要动起手来。

老头似乎瞬间清醒了一些,道:“等等!我虽然没钱,但是有人会替我付钱。”

店小二收回了已经挥出去的拳头,白了他一眼,道:“切!你怕是酒还没醒呢?哪个大爷会给你这种倒霉催的付钱?”

老头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随后眼睛突然一亮,伸手指道:“他!”

店小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方向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苏靖安,苏靖安也愣了下,道:“老丈这是何意?我们好像并不熟悉。”

老头道:“刚才不认识,但是现在就认识了,我这还有酒,我请你喝酒,喝了这酒不就认识了。”

云歌看着他打趣道:“做你的朋友似乎挺简单的。”

苏靖安苦笑,也只有苦笑,可他还是接过了老人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道:“小二,这位‘朋友’的酒钱我给了。”他似乎有意无意的故意把朋友二字说的很重。

小二接过银子笑嘻嘻的应了一声,随后再次瞥了眼那老头,道:“今儿个算你走运,走吧走吧,以后没钱就别来了!”

老头笑嘻嘻的说道:“谢谢这位兄弟仗义出手,那小老儿我就先走了。”

苏靖安抱了抱拳,只见那老人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酒足饭饱之后,云歌倒满一杯酒,举起来道:“恕在下今日不能奉陪,近日来此,在下实属有事在身,便不能陪苏兄一同游玩,他日相遇,你我再把酒言欢!”

苏靖安也举起酒杯道:“昨日承蒙相救,云兄正事要紧,我也不便叨扰,他日再见,保重。”

两人出了酒楼便分开而行,苏靖安按照梦里那白衣人所言,来到天都镇外,沿河百步,果真见到一颗柳树,柳树底部有一个手臂粗细的洞口,苏靖安伸手去摸,里面竟然真的有一个油布包裹。

苏靖安轻轻用手拂去上面的泥土,打开包裹,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映入眼帘,剑鞘雕刻青龙,盘绕在剑身,拔剑出鞘时隐有阵阵龙吟低鸣。

苏靖安暗暗道:“莫非…这真的是那把剑?”

没来得及多想,他便把剑收了回去,可他却并没有离开,反而飞身踩上了柳树,随之躺在了上面。

柳叶青青,浅淡的青色之中还带着些可爱的米黄,柔软的柳条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着婀娜的身姿,时而划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清盈的水纹。

树上,一人,一剑。

树只是树,就算你拿火烧,用刀砍,也终究是树,最重要的是它不会移动一步,自从它扎根的那时起,这里就是它的家,永远的家。

树不动,树有家,那人呢?

人当然也有家,起码现在这里,这棵树上,就是他的家,这里绝对容得下他的人,更容得下那把剑,游历江湖的浪子,本就将天涯当作家的,天地之大,四海皆为家。

孤树,孤人,孤剑!

现在,苏靖安就躺在这棵树上小憩,迎着春风,感受着清晨初升的一抹抹阳光,连他的衣襟都欢快的飘动了起来,这实在是人生中一件惬意的事情。

不过惬意也只是相对于苏靖安来说的,与其说他在享受,倒不如说他是在等待。

他到底在等什么?

死!

他确实在等死,他在等着别人来杀他!因为他知道这把剑牵扯的东西太多,期间种种也过于复杂,这几日所经历的事情便足以说明一切,所以他确信一定会有人来杀他的。只不过这次,他想错了,他从早晨,一直睡到中午,直到阴沉的天空慢慢变暗,凉风吹过,才将他从梦境中拉出来,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可却还是没人来找他。

看来,有时候等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容易的。

可不知什么时候,树下已经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一身黑色的劲装显得挺拔干练,这个陌生的人也有一柄剑,只不过他的剑不同于苏靖安,他的剑是细长的,而且试一把没有剑鞘的剑,这两柄剑绝不是同一种剑,如果非要找出一点相同的话,那就是这两把剑都是可以杀人的剑。

苏靖安不动,他亦不动,黑衣男子显然是在这里等他。苏靖安也早就注意到了他,因为这样的一个人,一柄剑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

只不过,苏靖安还是懒得动一下,因为他觉得对方既然是来杀他的,那就应该要对方先动,他要等的只是被杀就好了。

苏靖安不动,黑衣男子就等。

过了许久,黑衣男子终究忍不住了,抬起头望着树上,嘴角似乎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

黑衣男子道:“苏靖安?”

苏靖安道:“苏靖安!”

黑衣男子突然笑了,当他看向柳树时,他就忽然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个刚刚还在和自己说话,一动不动的人忽然不见了,低头时却猛然发现对方已站在自己面前,现在笑的,却是苏靖安了。

苏靖安道:“你来杀我?“

黑衣男子道:“是。”

苏靖安道:“为了这把剑?”

黑衣男子道:“是,也不是。”

苏靖安道:“那在我死之前总该知道我是被谁杀得。”

黑衣男子道:“沐小风。”

沐小风道:“我可以动手了?”

苏靖安道:“可以。”

话刚出口,黑衣男子的剑便已出鞘,银色的剑鞘突然窜出一缕白光,他的剑似乎并不是特别快,但却从来没有人敢轻视这柄剑,连苏靖安都不敢,轻视他的人现在都已是死人。

这柄剑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不快的速度,却变幻无常,仅在眨眼间便已变幻出了十几种招式,而这样的招式还在不停的变幻,苏靖安的右手此刻也已握上剑柄,但他却还是一动不动,他的眼角的余光也不知瞟向何方。

黑衣男子的这柄剑,宛若一条水蛇一般,不仅变幻莫测,而且居然还发出嘶嘶的声响,剑招飘忽不定,变幻多端。

苏靖安拔剑相抗,可他似乎并没有着急进攻,只是不断地抵挡着对方的招式,又仿佛在观察着什么。

而沐小风剑既已出,便不会随意收回。此刻,乌云阵阵,凉风袭来,雨水低落而下,很快浸湿了两人的衣襟。

水花荡漾,剑影翩翩。

苏靖安自觉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而这突如其来的小雨却如雪中送炭一般,只见他一个后翻身退出十尺,随后闭上双眼,聆听着这雨水特有的韵律,这是天地自然才有的独特韵律,也是大道的韵律。

此刻的苏靖安仿佛已经沉浸在了另一片天地,这里万物皆静,大道自然,没有喧嚣,没有尘世的沾染,雨水倾在田野,打过青石板,荷花坛;雨飘在长安,不见古时月,何似今时春。

从这一刻开始,苏靖安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的心早已与自然融为一体,他便是那悠悠的雨,藏在天空里,隐匿了日月星辰,随心的游走在大地。

也正在此时,苏靖安的剑招突然变了,剑随心动,心随雨至。

他的剑式在此刻仿佛已经融合在了雨里,这是一把可怕的利器,隐匿在雨中,每一次雨水滴落的声响,都潜藏着剑意无上的杀机,这是雨的音律。

沐小风只感觉此刻根本看不出哪里有剑,铺天盖地的雨声,每一声中都可能藏着一柄剑,而对于这种奇特的剑式,此刻的他却似乎根本没有办法去破解。

只眨眼间,沐小风身上便已多了几道剑伤。

沐小风大惊道:“这是…剑律!”

苏靖安也停了下来道:“不错。”

沐小风随受了伤,却有些兴奋的说道:“想不到有生之年我竟有幸亲眼见识到了传说中失传已久的剑律!”

苏靖安终于收剑,停下来道:“你输了。”

沐小风笑道:“我输了,但我输的并不冤枉。相传这剑律共有三十三式,可随自然中的风雨雷雪施展,大道无形,隐匿其中。你刚用了几式?”

苏靖安道:“三式。”

沐小风道:“杀了我吧。”

苏靖安道:“我为何要杀你?”

沐小风道:“因为我本是来杀你的。”

苏靖安笑了笑,道:“杀或被杀,都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更何况刚才你似乎没有下杀手的意思,你走吧。”

沐小风拱手道:“我欠你一条命。”

说完这句话,他便收剑离去。

苏靖安笑道:“希望你我再见之时不要兵戈相见,我更愿和你成为朋友。”

随后,他便朝着最近的那家小客栈走去,因为现在已经到了吃饭的时辰,到了吃饭的时候就该吃饭,这点苏靖安是肯定不会忘记的,所以无论有多重要的事他都要等吃完以后再去办。

他一身青衫,手里还是拿着那把古朴的的剑,雨还在下,他的前方并没有人,仿佛周围也没有,可他却自言自语道:“现在我要吃饭,无论你们找我有什么事,都请等吃完饭再来找我!”

这一人一剑,就这样走进了那家小客栈,身后还是无人,却传来两个苍老的声音,似是叹息着说道:“他还是发现我们了!”

“没错,能发现我们的却是没有几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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