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花灯会回去,刘墨芊就抱病不出,即便许瑶亲自探望,也不只是派贴身侍女杜鹃打发一二。
许瑶自知理亏,也不愿再过多打扰,尤其是听说六公主沁阳和七皇子秦炽亲临宰相府,就送些补品珍宝古玩算是赔礼。至于刘墨芊收到后,是否接受,就不是许瑶能够控制的了。
宰相府后花园坐船游湖,四位闺中女子各怀心思地说着话,一旁的男子则独自坐着湖中舟上垂钓。
男子是七皇子秦炽,而他的妻子元敏和姐姐沁阳则安坐在另一条船上,眼神交际间传递着信息。
“墨芊,你也不要懊恼。如今许世子这般不识趣,也是因为没有尝过男女之情。他日,待他娶了你,别说是一个小门小户之女。你管辖他,也是使得的。”七王妃先开口说了话,语气中泛着得意。
当年传言纷纷说是许瑶会成为七王妃,就连秦炽原也不曾考虑过娶她。如今,许瑶成了名誉有损的大家闺秀,而不起眼的她却一转身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室中人。莫说是秦炽,整个七皇子府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放眼当下,还有那个不长眼的会拿她和许瑶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刘墨芊只是羞红了脸,手紧紧捏着绣帕,心里满是不露于外的忿忿。而沁阳听了,嘴角冷笑,犀利地扫射过元敏。至于另一人魏璐,本就是拿来当棋子的角色,也不敢乱跳什么。
“嫂子是过来人,懂得自然多谢。但今日若是来教训晚辈的,不妨回你的七皇子府。墨芊再如何说也是宰相府千金,你怎可拿她和小门小户的乡野女子并论?”沁阳一番话下来,丝毫没有给亲嫂面子,倒也是她一贯的风格。
元敏只是打量看了秦炽几眼,见他神色冷漠,没有一丝回应。脸上不由讪讪,顿觉自讨没趣,便不再说话。
沁阳对魏璐使了个眼神,魏璐一时心下领会,亲亲热热地拉过刘墨芊的手。而刘墨芊想要抽回,却被她辖制,一时没能如愿,转而视线冷冷地看向魏璐。
“表妹!”
魏璐倒也能忍,对着刘墨芊明显厌恶的脸,愣是热情地喊话。
“我可称不上这声表姐,当年大姑姑既狠心弃了刘府,今日如何舍得脸面回头?好马还只不吃回头草,大姑姑怎么就纵容你没脸没皮了呢?”
当年刘府危机之时,刘长守的姐姐魏刘氏为免收牵连,扬言要与刘家断绝关系。完全忘记了是如何靠刘长守嫁到都城魏家,更不谈一同打着姜国公府亲家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
说来颇具讽刺,此后,刘长守一路向上,直到升至宰相,而魏家家道中落,如今全靠依附沁阳公主而活。
现下刘墨芊的话实在毒辣,魏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顶上沁阳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孔,头皮阵阵发麻,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之事,只做赔笑俯首作揖。
见刘墨芊依旧面色无该,加之沁阳使了个动作,魏璐一时咬牙,投湖而去。
场上除了元敏带着始料未及的惊讶,无人在意。秦炽不曾挪动身子,更不谈搭救一二。沁阳和刘墨芊视线交织了起来,倒也锋利。
“公主何必在墨芊整上这么一出?我既然把柄落在公主手上,也只得听从您的吩咐。何不要拿魏璐来恶心我?”刘墨芊冷冷地嘲讽。
沁阳的手温温热热,搭在刘墨芊手上也舒舒服服。
“好妹妹,我若不心疼你,还有谁心疼你?这魏夫人既然欠妹妹家的债,自然得让做儿女来弥补一二,如此也能让她们痛上一痛,懂些骨肉亲情之礼。”
“但惩罚魏璐又算得上是什么本事?当年刘夫人一事,罪魁祸首是姜家。如今忠亲侯许世子看似喜欢小门小户之女,实际上宫中已在为姜家和许家牵线,真正的危机却在姜妗身上。今日我若不来,谁人替妹妹做主?”
沁阳深知玩弄人心一套,也只不可太过诛心,尤其刘家父女感情甚笃,她本就意在刘宰相。
“我只刘伯父为国操劳,因而一时失了对妹妹的关注。如今沁阳前来,便为妹妹和伯父来出谋划策。”
刘墨芊听了,心下麻木,倒也少了几分对沁阳的排斥。细细地听着,心里多了几分期待。
待到沁阳说起如何利用魏璐和许瑶给姜家添堵,搞黄姜许联姻的机缘,只觉做好,半分都未念及许瑶往日的情分。
心下想着,许瑶当日承她的情,到如今也该是换了。
魏璐一直漂在水里,等待着沁阳的指令,直到一个时辰过后,才得刘墨芊出言放过。冷水浸泡良久,体内一时受了寒气,到家之后大病一场。又因着沁阳还需她有用,派了府医前去医治,用了些虎狼之药。虽说病情好转迅速,但也因此伤了根本。而偌大的魏府除了魏刘氏在祠堂祷告,流泪叹息。其他人也只关心她是否会耽误任务,魏璐反而落得几句埋怨。
刘墨芊一改态度,日日邀着许瑶外出游玩,也不再提许珣之类。许瑶也只当是刘墨芊已经原谅她,便也不再芥蒂。至于她怕的七皇子秦炽为何来刘府,又在刘府说了什么,许瑶依旧迈不出槛,未提半个字。
刘墨芊虽把沁阳的话放在心上,但听说许珣和王葇的交往,一时恼怒,生怕被王葇钻了空子。
姜府的事眼下还不着急,只是王葇和许珣的关系实在需要及时阻断。不然即便没了姜国公府相争,一切也于事无补。
刘墨芊对着许瑶几番煽动之下,许瑶隐隐又有回到过去之像,用着旧事一加刺激,许瑶和许珣又闹起了别扭。如此一来,许夫人又会如何看待王葇?还未嫁入忠亲侯府,便也搞得家宅不宁,将来又如何管家?统管好忠亲侯府,担任好侯府女主人的身份?
眼药不需要一次太多,一点一滴自然有水到渠成的一天,刘墨芊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