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盘算,褚寒露却并未说出来,毕竟,猫耳人是忒鲁忒鲁抓到的,最终去留,还是要忒鲁忒鲁拍板决定才行。
褚寒露推开冲他龇牙流口水的看守,小跑进猪圈,扶起老人,用K国语简单的将情况说了下。
听闻褚寒露已经将他们三人买下来,并说知道如何返回地球后。
三人喜极而泣,但在临走的时候,老人却没有动。
“老先生?需要我扶你吗?”
褚寒露想起老人跑起来一瘸一拐的样子,以为他是腿上有伤,行动不便才停着不动,遂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在身前虚点四下,划出一个十字:“原主保佑您,善良的先生。”
说完这句,老人往边上让了几步,露出不知何时躲到他身后,怯生生看着褚寒露的异族双胞胎。
“好心的先生,您能救救这两个孩子吗?他们还这么小,不该经历这样残酷的事情。”
褚寒露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答。
救不救双胞胎?
这个问题,褚寒露之前已经想过一次,并最终放弃了他们。
为什么?
因为,与他们有相似遭遇的迷失生物在食物区中数不甚数。
救了双胞胎,是不是还要救其他身陷囫囵的生物?
哪怕经过之前频繁的狩猎,褚寒露算的上小有资产,但对比整个服务区的肉猪数量,不过是杯水车薪。
甚至,不用将范围扩大到整个食物区,只眼前的小型猪圈,他都吃不下来。
救不了全部,便只能有选择的救其中一部分。
而这个决定,褚寒露不愿做。
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既没有称霸的野心,也没有生杀予夺的野望。
褚寒露始终坚定,无论他将来走到怎样的高度,都没有权利去决定他“人”生死。
生命的重量,褚寒露背不起,也不愿背。
更何况,双胞胎与三个人类不同。
褚寒露买下三人后,可以带他们返回地球。
地球虽因空间交互陷入危机,但秩序尚未崩溃,如华国、U国、K国等大国,政府的掌控力还在,混乱与危险,都还处于可控范围内。
至少,褚寒露离开地球前是如此。
救下三人,将他们交给政府,也算是把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双胞胎呢?
无论他们长相与人类多接近,都改变不了他们身为异族的事实。
即使褚寒露现在把他们买下,助他们脱离囫囵,之后呢?
灰市之行后,褚寒露等人就要返回地球。
身为异族,能适应地球环境的可能性太低太低,他不可能冒着致两人死亡的巨大风险,将他们带回地球。
褚寒露等人也不可能为了他们留下,那么,等他们离开时,便只能将双胞胎留在迷雾空间。
将两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孩子遗弃在异种出没的人吃人空间,与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先给予希望,再亲手将希望捏碎,对他们而言,又是何其残忍!
所以,褚寒露用了一个最笨也最自私的办法。
除了人类,其他都不管。
说他冷血也好,掩耳盗铃也罢。
反正褚寒露从没想过成为圣人、伟人,由始至终,他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利己主义者。
就在数秒前,褚寒露还用这些理由麻痹自己,催眠自己问心无愧。
然而,当老人用浑浊却充满希冀的眼睛看着他说“好心的先生,您能救救这两个孩子吗?”时,摇摇欲坠的心防瞬间崩塌。
假的……
都是假的!
所有这些想法,都不过是自我麻痹的虚假。
褚寒露从未真正认可过。
承受不起生命之重,无法做出选择,所以就一个都不选、一个都不救,这样怎么可能问心无愧?
勉强压下的挣扎,脆弱的不堪一击。
褚寒露想救他们。
人类、类人型、兽型……
只要是智慧生物,褚寒露都不想看着他们沦为“肉猪”,就像嘎嘎第聚居区时与他发生冲突的三只生物一样。
他们或许蛮横、或许讨厌,但,并没有恶劣到必须被杀死的程度不是吗?
适才还坐在身边的“人”,下一刻成为餐盘上的菜肴,褚寒露接受不了。
伪善……
优柔寡断……
褚寒露在心中自嘲。
目光在两个异族孩子身上扫过,褚寒露深吸口气,对即希冀又忐忑的老人说:
“买下他们可以,但他们是异族,超过九成概率无法在地球上生存,所以,即使买下来,我也不可能带着他们。”
老人先是喜悦,紧接着,面露难色。
与两个孩子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的老人,比褚寒露更清楚他们的情况。
如同他们的外表般,双胞胎的身体能力与同龄的人类孩子没有区别,若保护他们的父亲还活着,只要把他一起买下,孩子们活下来的概率就能增加不少。
可惜的是,半天前,双胞胎的父亲被看中,活生生剁成块,卖给了数波不同的怪物。
那个尖耳朵的男人,留下的唯一遗物,是角落里的半条腿。
双胞胎的父亲因实力不俗,被抓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打断一次四肢。
他的左腿,经历了反复折断,又不曾得到良好治疗,加上身处雾隐菇笼罩范围内,迷雾被隔离在外,恢复力受到一定影响,不可避免的长歪了。
时间一长,从长歪的地方开始,往下的部分,肌肉逐渐萎缩,变的又黑又干,还散发怪异的气味。
这半条腿在贩卖时,理所当然的没有买家肯要,便被遗弃在角落。
角落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会在晚饭前低价甩卖一次,若没人要,这些东西将会作为“猪食”进入肉猪们的肚子。
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保护者,两个与人类孩子差不多的小家伙要怎么活下来?
老人犯了难,他即希望救出孩子,又想不到好办法解决之后的问题。
“好心的先生,请您买下他们。”
无论如何,总要先将人救出来才行,老人这般想着,向褚寒露鞠了个躬,说道。
褚寒露很佩服老人的坚定,不像他,稍有触动,便两头摇摆。
出于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境变化,褚寒露同意了老人的请求,转身找到摊主,展开又一轮议价。
忒鲁忒鲁和柯蒂全程旁观。
褚寒露的行为与心理,在他们看来,即矛盾又伪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