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泊之中,李巾然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秦初的衣摆,艰难的张开嘴唇,发出嘶哑的声音。
“怎么了,是要说什么动人的遗言吗?”
“我腰间绑着两个东西,你把它们……拿出来。”
秦初听言,有些慌乱的往他腰部摸索着,沾满了血液的手腕颤动得不停。紧接着,莉莉丝的脐带与潘神的酒杯便从那里滚了出来,落到了她的脚边。
在卡特兰刺耳的笑声下,少年的喉咙里发出了模糊的声音:“往……血多的地方……靠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心口一疼,秦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两个邪神遗物捅进他破碎的心房。
大姐……我让你往血多的地方捅,没让你直接捅我啊?
“算了……都一样了……”
在两个遗物都接触到李巾然血液的那一瞬间,秦初浑身忽然打了个颤,一种可怕的幻觉从心底涌生。
她好像把什么怪物解放了出来。
仅仅是接触到血液的短短一瞬间,他的心脏就像是快要爆炸了般狂跳不止。
在秦初不知所措的目光下,他如同碰到了高压电流那样,身体疯也似的颤动起来,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宛若地牢中承受酷刑的囚犯一般,尖锐痛苦的咆哮越发渗人,李巾然如同没有肢节的虫子那般在地上扭动着,却让卡特兰察觉到了不详。
一种难以言喻的寒冷让她戏谑的笑容凝固住了,女巫呆滞的看着他这般惨烈的模样,听见了他的声音:“脑……脑……”
脑什么?
她不安的后退了几步,皱起眉看着越来越不对劲的少年。
“脑瘫……杀主角前……废话……太多了你……”
就在这一瞬间,卡特兰看到了血泊中李巾然被黑暗充斥的眼瞳。
所以,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扮演就这么结束了。
被激怒的怪物终于受不了这种骚扰,将那些曾经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伤口全部还给了侵略者。
死亡侵袭。
那一刻,原本还在地上的躺尸的李巾然骤然消失了身影,随后下一瞬,如同野兽的利爪便死死地贴在卡特兰的脖子上,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五根纤细的手指一下子贯穿了她的动脉。
喜欢在杀人前阴阳怪气是吧?
行,我不和你哆嗦。
五指贯穿她脖颈的黏糊触感却就却让他觉得仿佛接触到什么极其美妙的事物一样,让少年发出了愉悦的欢呼声。
这种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仅仅只是一分钟的时间,屋内的情况缺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卡特兰的尖叫声被湮灭在了喉咙中,因为她的舌头被李巾然连根扯了出来。
邪神遗物的也好,与怨灵有着非同的亲近性也罢,只有这个才是李巾然最强的武器。
能够与所有深渊产物同化,将它们转为自己可操纵的力量。
这份天赋存在他的血液里,他的骨髓里,甚至是被称为“灵魂”的气态生命里。
换句话说,不计后果而言,他能够将整个深渊区的力量过载到自己体内。
只是在瞬间,卡特兰的脖子就被撕裂了,但就算这样,在北欧被称作瘟疫夫人的女巫还是将沦为怪物的李巾然推开,往大门外爬去。
一团黑雾从她被扯碎的脖颈里窜了出来,像是一群虫子,它们发出令人耳鸣的尖啸往李巾然飞去。
不对劲,一点都不对劲。
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和直达内心的恐惧感甚至让她怀疑自己碰到了上古邪神,只是一个什么本领都不会的毛头小孩而已,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她改变了计划,一直以来自己在三名女巫中都不算最厉害的一员,靠着诅咒和毒术才堪堪坐到了女巫的位置。
至于什么林逸羡和永梦之境?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嘛,这些破玩意谁拿到都行,只要自己来到外面,告诉那帮脑子被稻草填满的蠢货一声,剩下的就不用自己担心了。
她还是三大女巫中的瘟疫夫人,而自己之所以那么狼狈,只是因为收到了偷袭,不是吗?
想到这,卡特兰骤然加快了速度,破碎的身体迸发出诡异的力量,猛地往前扑去,按住了门把手。
只需要轻轻的推下去,她就得救了。
然后,有什么东西拽住了她的后脚。
绝望中,卡特兰发了狂的扭动起双腿,想要摆脱这一桎梏,但却毫无作用,在清晰的狞笑中,她感觉一股巨力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让她不得已停下了动作。
“你……没事吧?”
“你好像很急着去什么地方……要不……”
卡特兰扭过身,那已经快要完全掉落来的头颅上只有惊惧的表情。
“我来送送你吧?”
于是,在昏暗的房间之中,接连不断的撞击声扩散了出来,女巫的头颅已经不知道被丢去了哪里,只剩下残缺的身体在地面不断的碰撞。
每一次的撞击都会带出几头体形和拳头一样大的虫子,然后再被李巾然一脚踩死,迸溅出恶臭猩红的液体。
浑身沾满毒虫碎片以及脏器的少年抹了抹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果然,做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给人感觉真不错啊。
……
庞大的身影从喧嚣的人群之中缓缓穿行,一点一点的接近后厨。
战神的子嗣——阿特柔斯咀嚼着从餐厅里拿来的生肉,动作粗暴地将挡在面前的矮人推开。
“废物们都给我滚开!”
在刚刚那场比试中,他以失去一条手臂的代价将法老王击杀。
什么埃及的神明,在战神面前都只是个纸糊的废物嘛。
嘴里的血腥让他的神经更加兴奋了起来,十几名追随者在背后欢呼着他的名字,倾听着这般言语,阿特柔斯的笑容越发的愉悦了。
然后,他听到空气中传来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就像是什么包含着果汁的外壳被敲碎了,里面的液体全部流了出来,洒了一地。
从眼前的后厨传来。
“是那些非洲的巫师嘛,可真是帮恶心的家伙……”
阿特柔斯突然感到一阵无名火,自己在前面击杀了几个绊脚石,结果有人躲在后厨偷吃东西?
呵……难怪是永远都无法得到兴盛的一块地域,他们连个正统的神祗都没有,看来也只有这种胆量了吧。
他活动了下关节,将法老王杀死后的战意还没完全消散,正好可以拿这些人泄泄火。
将双斧握紧,阿特柔斯大步走先前,随后一脚将门踹开。
“里面的废物们,出来和伟大的战神玩一玩。”
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阿特柔斯只看到躲在墙角里低声哭泣的少女,还有站立在中央举着什么东西的人影。
“嘁,居然还有女人在吗,可真是恶俗的游戏。”看到这,阿特柔斯的表情更为鄙夷了起来,他对着那道人影说:“我不动这个女人,赶紧出来和我决斗。”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过去了。
阿特柔斯等待着那“巫师”回应自己的话,不过看起来似乎他并没有把自己当做一回事。
“嘿!你是耳聋了嘛!我在问你话!”这种完全无视了自己的样子简直是对战神莫大的羞辱,他咆哮着,提起战斧便往屋内走去。
“你真的好烦啊。”
就这样,像是受够了他的骚扰,屋子里的人影终于回答了他的质问,同时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东西丢了过来。
只剩下一半的头颅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摔在了地上。
阿特柔斯下意识的将视线扫在了头颅之上,紧接着身体就僵住了。
尽管她的鼻翼以下的部位全被人碾碎了,凭借着上半脸的模样,阿特柔斯还是能知道这颗头颅的主人是谁。
北欧女巫,卡特兰。
虽然不是很强的一名对手,但她过也不是那几个非洲的巫师可以对付了的人。
所以……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他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