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些日子,高珍苓欲出宫看望师叔,禁不住水清歌的一再请求,而太妃不再疑心,也就睁着眼,闭着眼了。终于同意带她一起出去溜溜,再如何,二人也是师姐妹,虽然二人不算熟悉。更何况,高珍苓在宫中如同孤家寡人一般,如今反倒满宫只有这一个人,可以略说说话。
更何况,她也想着,既然如今她是郡主,便不再是自己之敌,何不亲近一些,对将来有益而无害。
出宫以后,水清歌一直跟在高珍苓身边,倒是派小玉出去帮她买了几趟东西,高珍苓问她:“难道宫里的东西反不如宫外的好?”
水清歌反倒浅笑:“这个,好与不好,自在人心啊。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对不对?就像师妹,你喜欢,见天子安知非福,你师姐我,却喜欢,悠游山林自在为乐。”
听了这样的话,那高珍苓方才真正放下心来:“师姐,你真这样想?难道你不觉得,宁为王者妾不为庸人妻。”
“呵呵,什么是王者,什么又是庸人?这个是非如何判断?是你来判断?我来判断?还是青史判断?”
高珍苓看着今日的水清歌总感觉她如同超脱了某些事物,已全然不同于往日,似乎多了些什么,又似乎少了些什么,总之态度更加淡然,却也更加令她捉摸不透。
如今花园中左右无人,只有姐妹二人,高珍苓拉住水清歌一只手:“师姐,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希望师姐不要骗我?”
看着高珍苓不同往时的样子,水清歌坦诚地说:“那么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高珍苓一激灵,松开了拉住水清歌的手:“什么事?”
水清歌苦笑一下:“你想问什么,我心里清楚。我若说了真话,你便要应我一个请求,这个请求对你本人来说,有益而无害。怎么样?”
高珍苓深思了一会儿:“我可以不问。”
“呵呵,娘娘心中疑问并非一个,我的回答可解娘娘心中所有疑惑。”
“你先说来听听?”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求娘娘宫中一块小小的出入令牌。你知道,我在宫外自由惯了,如今形同被囚,也望娘娘看在我们师姐妹的份上,准了我。”
高珍苓转了转眼睛:“这个请求啊,简单的很啊。师姐既然想,早跟我说就好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牌:“这是我珍秀宫专门负责帮我采买物品的女官的玉牌,师姐可一定要收好。”一边递玉牌给她,一边想,想走,好啊,太好了。
“谢谢娘娘。”收下玉牌,水清歌说:“娘娘请问吧,别说一个问题,只要娘娘想问的,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珍苓点头半晌:“清歌,你爱王爷吧?”
水清歌没有犹豫,仿佛问题她早就知道一样:“不错,王爷的确是我心中所爱。”
高珍苓心中一凉,但水清歌又接着说:“但是娘娘,全天下爱慕王爷的女子何至我一个。便是宫中几位夫人,又有哪一位不是对王爷倾心爱恋。”
高珍苓呆了一下:“可是,那不一样,我知道,宫中的所有女人都知道,王爷最爱的人是谁。”
水清歌忽然截住她的话:“娘娘此话错了。”
“错了?”
水清歌点点头:“是,娘娘大错特错,不错,也许王爷曾经爱过一个不该爱的女人,这个女人也许也爱过那个不该爱的男人。但在王爷心中,他的最好,是龙氏家庭的天下,是这万里锦绣的河山。他要的,是君临天下,是俯仰之间,天地俯首。当然,如果俯首的人中,有这个女人,那便是锦上添花。但即便没有这个女人,也不过稍觉遗憾罢了。”
“是这样?”
“是的,娘娘早有言语,见天子安知非福!娘娘就更该明白,天子,天子,他要的是什么,想的是什么?那么娘娘今后的路会更好走,要知道,天下没有一个真正的君王愿意与人分享天下,他要的是只手遮天,要的是权倾天下。娘娘,你说是吗?”
这样的话,高珍苓是第一次听说,以往,她倚仗龙文智的宠爱,倚仗同门的势力,在宫中,在朝中,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随着近年来,龙文智不断纳妃,墨门势力不断被削弱,她也越发感觉龙文智的宠爱没有一颗心在,所以她表面强硬,内心惶恐,故而有今天一问。她一直不明白,凭水清歌,年纪比自己大,样貌如此平凡,才华亦属平庸,王爷怎么会爱上她?一直将她放在心里。但,今日一席话,她忽然觉得犹如醍醐灌顶,怔了片刻。
这时候,水清歌看到小玉的身影,就对高珍苓说:“娘娘,你稍坐,我去后面的房间收拾一下自己的衣物。随后立即随您回宫。”
高珍苓想着她的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