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高胖大汉说完这句话,店内气氛为之一变,所有人都沉默了。皇甫成有些难以置信:“这就是四侠之一?”
良久,马脸轻轻地笑了一下:“嗨呀,没想到啊,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多少年没有行走江湖了,居然还有人记得我辈的名字,真是荣幸。”
高胖大汉又露出了假笑:“别瞎扯了,我们习武之时,总是听闻您的大名。向我们这样的后生小子,对您可是格外敬仰呢。就是不知前辈此次来到天山是为了什么呢?”
马脸也笑了:“这你还用问吗?那肯定是为了那鸳璧龙凰剑啊。”
大汉说道:“看来前辈您也听到风声了,那鸳璧龙凰剑向林清雪发出战帖,可是震惊了武林呢。”
皇甫成听完瞬间就蒙了:啊?我怎么不知道这消息?
马脸招了招手:“算了,不谈了,费脑子。咱喝酒就是喝酒,管那些干嘛。小辈,你也来喝点。”
看着指着自己的手指,皇甫成叫苦不迭:“前辈,我不会喝酒……”
“那不行,你这是不给我面子?”马脸假装怒道。
“不是,我……”
马脸未等皇甫成把话说完,便伸出一根手指,点在皇甫成下颌。皇甫成只觉脸上一麻,嘴便闭不严实了。马脸将酒向他嘴中一送,又一托下巴,酒就顺着喉咙落入皇甫成肚中。皇甫成只觉一条火线从腹中升起,霎时间,皇甫成的眼泪就流了出来,皮肤也变成一片赤红。
高胖大汉心下一惊,连忙说道:“前辈,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别逼他了。”
马脸瞅了瞅皇甫成,长叹一口气:“唉,没意思。不会喝酒算什么好汉。”说罢,就解开了皇甫成的穴位。
皇甫成连忙咳了两声,心下一片骇然。他刚才一直努力冲穴,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高胖大汉虽然武功不算太高,稍逊皇甫成一筹(现在皇甫成的武功水平可以算是中等偏上了),但看事比皇甫成明白多了。刚才马脸的那番施为,明摆了意思就是我比你们在座的各位武功都高,且我能看出到底谁武功最高,并且我不想谈论这件事了。
在座的各位,除了皇甫成,谁不是一等一的人精?于是皇甫成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就成了几人心理战的牺牲品……
马脸除了硬灌皇甫成之外,对于其他人他也没闲着。一人一人过来敬酒,其以一敌四,竟毫无醉态。且皇甫成还仔细观察着,确认马脸没有用内力将酒气逼出,而是单纯靠酒量。渐渐地,锦衣卫四人有些不敌。
“那个……前辈,我们还有任务在身,我们先不喝了。前辈若是还想喝,这样,您的消费就全都算在我们头上了,也算是我们小辈的一点薄礼。”其中一个矮瘦的锦衣卫说道。
马脸怒道:“你们什么意思?我们四侠虽然各个沾染恶习,但依旧不愧对一个侠字!对于你们那些行李,我看不上!再说了,就算有人来劫,我也能替你们周旋!”
几人叫苦不迭,但也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渐渐都有些醉了。而马脸虽然面色潮红渐起,但举止依旧稳当。
皇甫成在醉倒前一刻,依旧在思考一个问题:“即使沾染恶习,他们还能称侠?侠究竟是什么?”
第二日一早,皇甫成早早醒来,只觉胃中火烧火燎,头疼欲裂。他晃了晃脑袋,准备起身解手,却发现那马脸已经离去,而和他一起离去的,还有他们携带的生辰纲。
皇甫成连忙叫醒四人,几人四下找了一圈,却依旧没有看到踪影。又在小店碰头,皇甫成气愤地叫到:“什么四侠?我看这是土匪差不多!嘴上说得漂亮,背地里却做这样的勾当!”
余下的锦衣卫都没有说话,那高胖大汉皱眉说道:“不能。四侠的确怪癖诸多,但行为光明磊落,且心怀大义,是不屑做出这种事的。”
皇甫成急道:“那……”
高胖汉子接道:“鸳璧龙凰剑向天山派掌门人林清雪发出战帖一事,已经传遍了江湖,且决战之日下一天就是林清雪的生辰,肯定江湖各路人马都会来这里观摩,但只有林清雪下请帖的势力才有资格进入天山。所以肯定也有宵小之辈盗了我们的生辰纲。”
正在几人苦苦思索之时,突然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这里好热闹!”
皇甫成等人回头望去,却见一个道士打扮的青年带着几个脚夫打扮的中年人,抬着一个大箱子。那青年虽是道士打扮,手中却也没拿拂尘,而是腰悬一把利剑。
锦衣卫众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那高胖大汉便上前作揖道:“朋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礼了。”
那矮瘦之人凑近皇甫成耳边,轻声说道:“你看这几人虽是脚夫打扮,但实际上却是武当六杰之四,鹿鸣,嘉鱼,鸿雁,谷风。”
纵然不知来者是否有敌意,但听到这些名字,他嘴角还是抽了抽:“是不是剩下两人叫甫田和鱼藻?”
矮瘦之人点点头:“没错,这代武当掌门及其随意率真,起名也是很随意。他就是把诗经小雅的名字安到了门下弟子的头上。若是没错的话,那为首之人,就是武当的少主了……”
那高胖大汉报完姓名,那为首青年面带微笑:“在下武当弟子,张二狗,道号痴愚。”
瞬间,锦衣卫几人就沉默了。皇甫成努力的抑制自己想笑的欲望,使得他的面部表情极为恐怖。而那矮瘦之人也呆在了原地,喃喃道:“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
高胖大汉反应很快,连忙笑道:“嗯……既然是武当派的朋友,可否赏脸一起同行?”
痴愚脸上仍是笑容:“请。”
就这样,几人凑到了一起,向天山范围走去。
皇甫成看着痴愚,也不由咋舌:一般人若是顶着这般名号,可谓是羞愧难当,更何况是痴愚这样玉树临风的青年?但痴愚仍是笑容满面,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也不愧是道学大家。
高胖大汉和痴愚讲完前因后果,痴愚蹙眉道:“嗯……这却是一件难事。据我所知,盗圣的传人似乎也来这里凑热闹了吧。”
高胖大汉微微摇头:“不会是他,盗圣劫富济贫,胸中怀有义气,他的传人不可能在道德上屈居与人。”
痴愚叹了口气:“那这江湖中,能做出如此遭人鄙薄之事的,可能也就是那几个人了。”
高胖大汉也叹了口气:“那么……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能否让您替我主持公道?”
痴愚施了一礼:“前辈不必多礼,这也是在下,以及这江湖中所有同仁的义务。”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想起:“啊呀,这不是武当的那位傻子吗?”这声音虽为雄音,却颇显阴阳怪气,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眼处。
痴愚又叹了口气:“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