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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到达雾城。船只停靠在码头上，开始卸货。因为交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船老大建议我们有事的话可以先离开，没必要等他们。这几天我在船上简直是憋坏了，听到这个自然是喜出望外，于是在简单的告别之后，踏上了青国最东边的城市——雾城。
虽说是城市，但实际大小上却只是比祘容这样的小镇稍微大上一号。不要说和东方蓝国首都小米、或者赤国首都甜双这种巨无霸级别的城市做对比了，就是比甜阴，雾城都只能算是一个小家伙。
因为地处山地之间，土地资源有限，雾城很小；但因为是青国与东方联系的贸易枢纽，且又是伙郭的门户，这里驻扎着青国第二的精锐之师——火神军。
虽说一同被称为青国的利齿与尖牙，火神军和雷神军在青国的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雷神军曾在西部大破猃狁，吞并西海草原，战功赫赫，其曾经的统帅更是如今的青王，我的父亲。
东部的火神军则分为2部：上火部驻守秦汉山脉，对付赤国为主；下火部则驻守在雾城附近的下水关，主要任务是防御橙国。
青国一直有东出之意，但除了青穆公时代，青国一直处在纵横家们编织的大网的包围下，动弹不得。即使偶尔有探头的机会出现，也很快会被被压制回去，十分难受。
不过东方各国也不是铁板一块，共同防御青国是因为各国对青国共有的恐惧情绪；一旦谈到西进彻底解决青国这个威胁时，每每又会因为各种原因而作罢。
在这种情况下，青国东方便陷入了无休止的拉锯战，小战不断，大战难有。双方你来我往，难有实质性的进展。
也因此，少数特别激进的青人，会把火神军称作看大门的。
这当然不意味着火神军的任务有多么轻松了。兵者，凶器也。战争都是要见血的，没有什么轻松可言。只不过与使东方各国忌惮的雷神军比起来，火神军所做的事迹，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上火部与下火部的主要任务都是抵御外敌，少有主动出击的机会。对于渴望建功立业的将士们而言，的确是枯燥无聊了些。
特别是统领火神军的孙走陆将军，从小闻鸡起舞，长大后加入火神军，却刚好此时青国东方开始了数十年的和平。慢慢的，青年步入中年，马上是老年。
孙走陆将军有大将之风，是青国东方安危的压舱石。有种说法是，他才是青国实际上的第一大将，战神之名不在他，纯属运气不好，没有机会去打一次大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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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一提是青国的战神，曾经雷神军的二把手，在民间有很高的声望。雷神军击败猃狁，征服西海草原，以及父王最后入住甜阴的一战，都少不了他的助力。
父王虽是军人出身，但不懂兵法，打仗只会莽夫式的冲锋。不过巧的是，当时的青国高层软弱无比，对外谄媚，对内血腥镇压，令青人恼怒；父王那种不要命的行为，那时反倒成了勇气的象征，获得了极高的声望，大家都愿意追随他。
但打仗不是街头斗殴，只凭蛮力带不来战争的胜利。雷神军当时百战百胜，缘由便是这位青国战神，而不是我的父王。
武安君，青人更喜欢称其为“战神”，一身无败绩，人高马大，力能扛鼎，且是位智将，文武双全。
只可惜在十国伐青时，这位战神犯了混——和一个伙郭女子厮混在一起，避战不出，事后还被人家暗算，中了巫毒之术，变得极度嗜睡，一天四分之三往上的时间都在睡觉，连将军也当不成了。
因其功勋卓著且受青人爱戴，同袍之情的父王也不忍杀他，免了死罪，贬为庶人，赋闲在家。到现在十多年了，没有任何消息，留下青人口口相传的传说——要是当时战神到了前线，十国伐青，只会变成青国东出的起点。
# 2
雾城依山傍水，山脚是码头，街道与房屋随着山势上升而均匀分布。雾城的最高处远远可见一座巨大的塔楼，俯瞰着周围的一切，同时肩负着与附近下水关联络的作用。
雾城是一个物资的集散地，码头边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市场，除非是青国或者邻国大乱，否则这里都是不会关闭的。
我对商业一窍不通，连买菜都不会，人挤人的市场只让我感到不适。喧闹的讨价还价声，奇装异服的异国商人，名琅满目的商品，只会让我不知所措，不由催促老管家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出了市场，来到街道上，虽说人也很多，但总算是感觉舒心了许多。
是因为市场里外国人太多，使我不安，而街上青国人居多使我放心的原因吗？我一时竟有些吃惊于这个答案。
街上铺的都是石板路，不知为何我走起来特别费劲，好几次差点摔倒了。按老管家的说法，这是为了用来在战争时阻碍敌人前进用的。守军经常走，没有问题；进攻方第一次来不熟悉，就容易摔跤，露出破绽。
起初我觉得老管家在故弄玄虚，这就是当初雾城建设者偷懒的结果吧？建城时没有控制好石板的尺寸，导致修出来的街道一阶高，一阶低。
但转念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这里是伙郭最后的屏障。伙郭东面的群山，在很早前就被橙国占了去了，青军到来时，好不容易才从橙国嘴里抢出来一点做出防御工事，形成了如今的下水关。
虽说对于靠人力畜力进行的刀剑战争而言，这么一小块天险，依然是不可逾越的障碍，但对于伙郭而言，却是最后的屏障了。
只要拿下了雾城，橙国军队便可长驱直入，沿途是大片的平原组成的农耕区，补给可就地解决，最后是锦官城，易攻难守，能坚持半个月以上都是奇迹。
而对于青国而言，伙郭西部是大片的群山，甜阴的援军听到消息后，至少三个月才能到达。并且，伙郭主要的粮食产地在东部，橙军可是以逸待劳，青军的粮草还得走山路运输，有何胜算可言？
橙国以前在下水关附近伤亡惨重，好几次后才作罢，不是因为橙国人愚蠢，而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叩开巨大宝库的最后一道关卡。
据说，橙国当时高层预估的是以百万级别的牺牲为代价，取得伙郭，但后来因为政敌的意外崛起而作罢。
顺带一提，当初橙国负责攻取伙郭的将领们，回国都是论罪处理的——因为橙国需要的是一个百分之百凿开的墙洞，而不是现在这种还剩百分之一未处理的情况。明明珍宝就在前方纸片般厚度的距离存在，却被这纸片永久阻拦着，可望不可及。
# 3
雾城很小，很快就逛完了，到了山顶处的塔楼附近。塔楼有驻军把守，靠近肯定是不可能了。但好歹周围留下了一个观景台，可以供外来的游人观赏美景。
站在观景台处，远眺风景，脚下是青国的土地，群山之后是东方的各国。景色很不错，可惜我书读得少，描绘不出来，反正就是那种夕阳西下，山河壮丽的景象就是了。
不禁想作诗一首，但也作不出来，只能装模作样找几句天书上的句子念出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片大好河山，青国和东方各国，都曾是白室的土地。
只不过如今白室衰微，连祭祖用的三牲都要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人借。诸侯如豺狼虎豹，心情好了打发点残羹冷炙，还得夸是忠君护主；心情不好了舞刀弄棒，只能笑脸相迎，背地里最多咒骂几句，还得提防被人听见，否则又得上演护驾勤王，铲除小人的闹剧了。
诸侯争雄，青国有机会如天书中的秦国那样笑道最后吗？没有人敢下这样的结论。
是因为缺少一个雄主吗？父王年岁已高，大哥书生意气，二哥阴盛阳衰，三哥有违礼法，剩下可当此大任的是。。。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啊！”
“少爷小心！”
被老管家及时拉了回来，差点就从观景台这掉下去了。
真是可恶，这种地方连个护栏都没有！
还处在惊魂未定中半天没有缓过来，不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差点掉下去的害怕，而是为自己刚刚的可怖想法而惊恐。
明明之前还几次差点生死未卜的，现在却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真要走下去的话，这条道路定是凶险无比，之前的几次最多算是一个警告，如果我真的痴心妄想的话。。。，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算了，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有害无益的东西，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此得无忧无虑，为什么最近老是会想东想西呢？
# 4
“走吧，回去找一个旅馆住宿，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去下水关那边看看。”
我站起身，招呼老管家离开，回头望了下远处的夕阳——那是一个与我无关的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曾经，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是，少爷。”老管家不是立刻回应我的。
“怎么，是有什么事吗？今天好几次这样了，是有什么人跟着我们吗？”
之前没有太在意，现在才发现他今天和平日里有些许的不同。
我朝他看的地方望过去，就很普通的一个土堆，上面长了些杂草，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东西。
“不，应该是老家伙的错觉吧。”老管家神色缓和了许多，可依然在警惕着什么，“我们走吧，少爷。”
说来惭愧，我虽是少年，却不通武艺，手无缚鸡之力。遇到突发状况，还得靠老管家保护。不过好在他也是一个练家子，几次救我于危难之间，值得信任。既然老管家说没事的话，那应该就安全了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