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衿卿是一年前入的宫,可到如今,也没见过圣上。
当朝圣上登基不久,勤于政务,每月也只初一十五到皇后宫中,其余那些潜邸跟上来的嫔妃,也少得圣上召见,因此,成帝登基四年,不光是皇太后,即便是前朝的那些臣子,也明里暗里请暗示着皇帝多往后宫走走。
去年春天,皇太后思来想去,莫不是宫中的这些妃嫔实在不得圣心,皇帝自登基后,还未新选过妃子,宫里这些妃子,便是她这个老太婆也看得面烦了,着实不中用,因此亲下懿旨,为皇帝选妃,裴衿卿便是那时入的宫。
只是这一年过去,入宫这些新人也只有宰相家的小女儿,大将军家的嫡长女多得了些恩宠,其余的,大多都像裴衿卿,连天颜都没得见过。
对裴衿卿来说,倒是乐得自在,自家父亲虽在官场,但志不在高官厚禄,更是从未想过自己的娇娇能进宫,如今只求自己的女儿能平平安安,不曾要她为家族谋些什么。在宫里的日子,虽然没有家里来的自在,但吃的好穿的好,大家都不受宠,自然也就没什么勾心斗角,横竖都是要一起熬日子的,谁不想轻轻松松呢。
“才人,章良人早上让晓夏来了,送了些花生酥,说请小主午后去她那里打叶子牌,小主可要奴婢去回了那边。”春天总是让人有些倦怠,裴衿卿早上从皇后处请安归来,想着再上榻小憩一会儿,便唤桃儿进来给自己松了钗环和发髻。桃儿见自家美人神色困乏,一面小心地替她取下钗环,一面出声问了。
裴衿卿有心要逗章玥,便朝在一旁为自己整理床铺的阿杏,“阿杏把前些日子内务府送来的那几支珠花给章良人送去,就说我这几日赢她太多,实在不好意思再去抢妹妹的体己钱了,今日便歇了。”阿杏和桃儿听了这话,都捂嘴笑了。
这个章才人比自己还小了几岁,还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性子,这些日子迷上了叶子牌,天天都扯了东西宫的姐妹去她那里打牌,只是牌技不佳,输了便还要耍赖。
镜子里的女子,虽不算倾国倾城,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柳叶眉下一双杏眼含情,唇红齿白,肌肤色泽自然,触之温润如玉,如今因为春日午后的倦暖,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裴衿卿揉了揉自己困得发酸的眼睛,“好了,你们出去吧,我自己就歇下了。”桃儿和阿杏这才告退,阖上门出去了。镜中的女子有些出神,进宫一年多,虽然皇上没有见着,但是后宫的美人她已是见了不少,环肥燕瘦,不论是娇俏可爱还是艳丽美极,各个在她眼里都是绝色,只是这皇上倒是一点儿都不贪恋美色,一个月数来数去也只有那么几天宿在后宫。要说起来,当今圣上年方二十,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怎得就这么不近女色,连带着宫里至今无所出。
莫不是咱们皇上不喜女色,又或是,有些隐疾?裴衿卿有些恶趣味地想着,不知何时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