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古域·东之澜境】
传闻宗派圣地潇音碧落是力量之源,地处云巅,高不可攀。那里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蕴含着无穷的真气,只要踏进圣地就能将自身的真气提高到极限,如有机缘还能获得惊世骇俗的神奇力量,脱胎换骨。不过潇音碧落每二十年只有一天、且只在当天的日落时分对外开放。所以,对于痴迷武学追求无上境界的宗派人来说,这一天是个令人亢奋的日子。
在淡蓝的天穹之下,宽广的大道之上,一群人策马飞驰,其中多为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们正是此次武会脱颖而出的前一百名高手和随从,还有送行的人群,浩浩荡荡竟不下千人。
从天下会盟出发,由十六位剑使护送,乘上等快马日夜兼程,出临境,经木宿,入澜境,再往北,历时七八天,气温由凉转冷,渐至严寒,抵达潇音碧落边界刚好落日时分。
“哇!这就是奈落湖吗?!”七素和夏玥舞忍不住欢呼,更多的是震惊,“那竖在湖中心的是什么?”
远处的山峰仿佛是造物主随意劈削而成,有些轮廓分明,如锋刀利刃;有些走势平缓,如清波水纹。天边的夕阳半悬半沉,一副慵懒的样子,山峰和地面都是一片毫无生机的灰白色,因此他们脚下的绿色湖泊就显得分外耀眼。
万顷巨湖宛如镶嵌在苍莽大地上的一面巨大的镜子,泛着深绿的宝石光泽。
不论季节如何转换,天气变化,奈落湖的水色永远是绿中透蓝。没人知道湖水有多深,据说这湖底通向万里之外的大海,还有绿色的水晶宫,里面住着蓝色的美人鱼,每当它们欢歌奏乐时湖面就会响起悦耳动听的非凡之音。
仅仅是神秘的湖泊也不足为奇,令人震撼的是:造物主似乎不想让奈落湖太完美了,或是在他劈就完山峰后累了乏了,于是随意将手中的斧头抛在湖中撒手离去。而那斧头便化成了一座巨大的连接天地的柱形高山,屹立湖中千万年不倒。
这就是连接潇音碧落与陆地的支柱。
柱形山峰直入云天,高不见顶。周围悬挂着细小的瀑布,水依崖缓流,飞溅成雾,远远望去似一条条白纱自天际飞垂而下。瀑布落到湖中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波澜,只在底端形成了一层浓密的雾气,远处的湖面仍似镜子般平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所有景物都是静止的。
“公子,潇音碧落当真在云巅?”寒迦从沐抒背后探出头来,顺着那座山峰往上看,直到目光被云层阻断,“那么高,我们怎么上去呢?”
寒迦说她不会骑马,非要与沐抒同乘一匹,对此萱很是怀疑,若是芜澈不会骑还说得过去,至于寒迦,她记得初见那会儿她骑的可是异兽。
话音刚落,有声音从云端传送下来,嘹亮清远宛如寺庙钟声:“潇音碧落欢迎远方来客!”
紧接着,数条青色藤梯从高空抛下,落到湖边,深深扎入土地。
藤梯是用藤蔓植物扎成的,上面点缀着七色花朵,芬芳四溢。
于是众人策马而下,奔向湖畔。毕竟藤梯与地面接触的时间不会太久,时辰一过,便会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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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不晚,除了剑使和送行的人群留在湖边,其余人都登上了藤梯。
藤梯离开地面向高空飞速收拢,耳畔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缓流的瀑布,站在藤梯之上如立平地,没有丝毫的摇晃感,雾气飘来,反而神清气爽飘飘欲仙。
一路向上,直入云天。仿佛时空转换,时光倒流,越往上光线就越明亮。
瀑布的源头——高山之巅才是真正的宗派圣地潇音碧落。
踏上圣地的那一刻,众人只觉得这一路长途跋涉的艰辛和疲惫转瞬间烟消云散。
这里的夕阳还未沉入地平线,极远处坐落着高低起伏的山峰,眼前是一大片花海,奇花异草如锦缎般从脚下铺展至天边,与云霞融为一色。
“这里简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盈葵惊呆了,她只觉得这里无论是气温还是景色都令人心旷神怡,心中所有的不快和束缚通通消散不见。
忽而有清风拂来,带着若有若无的芬芳掀起了所有人的衣裳,将满身尘埃和污垢一并卷走。满地落花被吹到了空中,隔着纷纷扬扬的花帘,四名身着浅青色长裙的秀丽少女沿着碎石小道无声飘来,裙摆飞扬,翩然若仙。
她们手提青纱灯笼,娉婷袅娜,声如风铃:“潇音碧落侍者惊鹊、明蝉、青篱、谈月恭迎诸位来宾!”然后从宗派高手手中接过金牌,确认身份后带领众人顺着花间石道姌姌而去。
穿过花海,进入一片绿色森林。
林木苍翠,浓荫覆郁,古树虬结,藤萝垂挂,蕨类丛生,奇花点缀,时有鸟兽走动,见人也不惊;更远处,长满了绿色植物的山峰上,垂悬着白纱般的瀑布,飘飘荡荡似经不起风吹;叮咚叮咚的泉水声伴着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在林中交织成轻缓悠扬的乐曲,让人不由地心宁神静,流连忘返。
几个好奇心重的女孩围着侍者喋喋不休地发问。
“青篱侍者,潇音碧落到底有多大?”
“怎么说呢,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不规则的蘑菇。”青篱耐心解释,“矗立在奈落湖中心的高入云层的山峰就是它的杆,我们所站的就是它的盖。”
“也就是说它比奈落湖还大?”七素在想,那样小的一个支柱如何撑起这么辽广的潇音碧落?
“当然了!它覆盖了天阙好几个境呢。”青篱回答,“最远的极东之处对应的是天阙古域与风澴领域交界的万壑小境。”
“那一定比孤山的匿仙峰还高吧?”盈葵有点难以置信。
据她所知祁境的匿仙峰是炎溟大陆最高的山峰,终年云雾缭绕,高不见顶,是世外高人修行隐居之所。
谈月掩嘴一笑:“匿仙峰算什么,与我们潇音碧落比起来就像小坡和高山。”
“那它到底有多高呢?”七素问。
“不知道。”惊鹊说。
“就连你们也不知道?”
“是的,我们祖辈都不清楚。”
寒迦问:“听说这里灵力充沛,一草一木都蕴含着无穷的真气,那你们的修为一定很高吧?”
“只有力量幻境周边的草木才蕴含真气,而且我们是不允许经常去那里的,因为人的承受能力有限。”
“这么好的一块宝地,你们祖先是怎么发现的?而且这么高,当时一定没有藤梯迎接,他们怎么爬上去的?”
“这里的主人是谁?”
“侍者都是女的吗?”
“你们平时吃什么?”
“我记得来的时候陆地将近天黑了,这里的太阳是不是永不落山的?”
“力量幻境真有智慧神吗?他们长什么样子?”
……
起初,四侍者还好声好气地回答,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索性保持沉默。
于是她们就自己解释来了——
“谁说他们的祖先是爬上去的,肯定是从天上下来的。”
“那他们是神族的后代吗?”
“神族哇,那可是法力无边呢!”
……
一路弯弯绕绕,夜幕降临,明月升起,侍者提灯照路,来到云烟谧林时天已全黑,眼前的景象再次令人惊叹不已。
不同于原始森林的幽静和深邃,云烟谧林呈现的是一片梦幻之象——幽邃的夜空中一轮硕大的明月高悬,洒下清辉如水,墨绿色的山峰环绕成一个广阔的森林,轻雾流淌;不知名的花草仿佛正将白日里吸收的光芒逐渐释放出来,混合清冷的月光,将地面染成浅浅的蓝或淡淡的紫;空中流萤穿行,像是满天星光飘落,与散布在丛中晶莹璀璨的奇石交相辉映,于是天地一片梦幻迷离。
“这里就是云烟谧林。”侍者停下脚步,“林中绿筑一共一百栋,每栋设有三间卧房。请大家今夜安心在此休息,养好精神准备明天的比试。”
众人这才发现,远处错落有致地点缀着一个个圆底尖顶的房子,裹着青苔,垂着青藤,与森林融为一色,如果不是门窗里透着浅黄的光,他们会以为这是一种形状奇怪的植物。
“后山有温泉、房内有茶水果子供你们享用。”青篱说,“若是闲得无聊,在林中观花赏月也是不错的。”
“希望诸位遵守规矩,不要擅自离开云烟谧林。”谈月补充,“每一栋绿筑都有一只风信鸟,如果有事需要我们帮忙,可以放出风信鸟。”
谢过侍者,众人踏入云烟谧林。
如果没记错的话,炎溟大陆现在已是冬季了吧!然而在潇音碧落丝毫感觉不到萧索,仿佛四季不分,却又处处蕴含四时风光。房间的摆设与陆地相似,清雅简洁而宽敞明亮,萦绕着几缕由植物发出的淡淡的绿光。这里的一切,包括风,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身心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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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午夜时分,但大家看起来都没什么睡意。有些沉迷于梦幻般的奇景,漫步林中,无法自拔;有些寻一静处,为明日的幻境比试做准备;而音心独自穿过蓝光弥漫的草地,准备去往后山泡温泉。
他总觉得潇音碧落有些古怪,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然酝酿。且不说这个远离大陆的圣地美得如此不真实,像是故意营造出来迷惑外人一样,就拿某些信步花丛的随从来说,他们看似悠闲,其实举动有些刻意和紧张。
忽见一只白色的风信鸟从头顶飞过,掠出了云烟谧林,接着一道白影紧随而去。
是月拂——太乙三剑之一。
宗派这么多高手,他并非刻意去留意他,只因为月拂的美貌确实如七素所说,不但在众多男子之上,就连女子都自叹不如。在武会对决时,那不经意间露出的隐秘笑意,竟比女子还要妩媚几分。
这个人不遵从侍者的嘱咐冒然离开云烟谧林,行径着实可疑。
于是音心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