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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金色大厅

米拉贝尔想出去走走。

驿站的位置在白石城西一座教堂的附近,为避免学员外出,有几个零星的卫兵正在门口巡逻保持警戒。米拉贝尔不费力地躲开守卫,这座雄伟而陌生的都城就安静地睡在她身旁,白石城夜色中露出深色的轮廓,城里有星星的火光,米拉贝尔不敢靠近,生怕引起守城卫兵的注意。

白石城是临山建造的一座巨大城堡,整体的构造在白色的巨大圣石上整体筑成,那些整体的巨大圣石显然是从遥远的地方运来,从外观上看显然无法由人力搬运完成,据称先知奥丁索隆曾托起一座山一样大小的巨石,逐渐叠加,加上各式建筑工的精雕细琢,终于筑成了这座最伟大的建筑。

夜有点寒,米拉贝尔对这座圣王山产生了兴趣。她朝着山上走去,穿过一片松林,又费了一些功夫后,米拉贝尔攀爬上了那座最高的山峰,山顶露出了一片空地。她的面前是一个美丽的观景山坡。这里可以俯瞰到灯火辉煌的白石城内的景色,都城里的房子就好像积木一样大小,护城河仿佛是一条安静的纽带,将巨大的白石城环抱着。

月亮渐渐被一片乌云遮蔽,但天空仍然有许多星星,米拉贝尔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她伸展着双臂,沐浴在一片星光里。

她闭上眼睛感受这这一切的宁静,却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对话声,紧接着又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有人过来了。这里除了来时那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外,只有一块巨大圆滑的岩石矗立在山巅,于是米拉贝尔仓皇地躲在巨岩的背面。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寂静无声,只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米拉贝尔的耳朵警觉地竖了起来,随后听到了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几位,我想我们之间出了叛徒!”

米拉贝尔虽然借着巨石的遮掩无法看到那人的面容,但这个声音他似乎并不陌生,他拄着一根发着微弱蓝宝石光芒的法杖,穿着尊贵的金丝红色布靴,长长的白发披撒下来,米拉贝尔已经认出了他就是白天观看自己比赛的那位长者。

空气中出现了一些细微的魔法波动,一个魔法阵在地上出现,然后一个女人从法阵中跨了出来,她吊着尖细的嗓子说:“所以你约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说这个?”

“魔法石是在你的手里吧!”低沉的男子质问。

“嘘——尼古拉斯,你难道想吵醒守卫,然后明天街头巷尾都会传出笑话,先知奥丁的两位弟子在这里大打出手?”女子讥讽道。

“是三位。”一个沙哑的声音补充道。

“谢谢你的提醒,奥蒂斯。”女子叫了起来,“你的意思你也要出手?等等……你们怀疑我?”

“不,他也怀疑我,正如我也怀疑你们……”沙哑嗓音的男人干咳了一声,米拉贝尔看清了他是一个有些干瘦,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他的双手藏在长长的袖中,面朝着自己的方向,米拉贝尔一推断,便知道了这三个人的身份。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内讧?内斗?”女子呛道,“师父让我们四个人聚集到一起,是希望我们这样互相猜疑吗?”

“别提师父。”沙哑嗓子的奥迪斯·泰勒低吼了一声,“师父偏心!你和老大都得到师父的真传,唯独对我和老四没传授什么本事——他把五本魔法书都传给了老大,给了你永恒用之不尽的魔力和水晶球——他教了我和老四什么——打铁、炼药、唱诗……”

“我也只是学了如何恢复与保存精力,我什么都不会,占卜和占星、秘法都是我自己领悟的,他只让我保持了这年轻的体态,难道我不知道自己也快是个老太婆了么?”维拉·星眼也激动了起来。

“师父是希望我们能够团结,我们每个人的专长加在一起,铸魔法石,修复结界保护这片土地的人民。就是师父他老人家所期望的。”尼古拉斯奥德里奇痛心地说。

维拉星眼仍然不依不饶,“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今天把我们几个叫到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的魔法石在谁手里,拿出来,我们合力把它用到封印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师父的结界,经不住几次冲击了。根据《旧约》中的文献记载,传送门那一头的恶魔,我们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师父当年做不到的事,我们更做不到。”尼古拉斯奥德里奇说完,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

维拉星眼冷冷地说:“我只说一次,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师父的事。”

“我们上一次封印失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因为那是一块假的魔法石?还是因为老大你舍不得将自己的全部法力熔铸到魔法石内?还是因为老四的圣女之泪出了问题,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有问题——就算所有的环节都没出任何问题,但谁又能保证结果一定准备,西蒂斯大陆和斯诺顿大陆的结构不同,魔法石传送门的封印手段也肯定不一样,谁能保证最后的结果呢?”炼金术师奥迪斯泰勒的声音同样冰冷,“再说老四,你以为她的眼泪都是真的?这些年连圣光都几乎要抛弃她了,你可想过为什么?”

“不许你这么说老四,她是我们中间最纯粹的人!”尼古拉斯打断了他,“圣光会自己选择继承人,罗兰年纪是我们之中最大的一位,她年老体衰,魔力自然会衰退,这次仪式将由新的圣女来配合。”

奥迪斯泰勒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维拉星眼此时补充道:“老大,你想过没有,奥迪斯每天窝在自己的房间只是折腾那些绿色冒着泡的无用药剂——我所有的封印、占星术都是自己领悟的秘法,何况我体内的魔力自然也不需要魔法石来补充,老四更不用说——倒是你,伟大的至尊法师尼古拉斯奥德里奇,你是方尖塔的继承人,你最大的弱点就是魔力,这里只有你最需要魔法石。我知道你的渴望。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对它的贪婪,超过了你对元素之神的恭敬。你当年为了得到魔法石不择手段,你现在还在这里攻击老四,你到底想干什么?”

“维拉?炼金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制药那是罗兰的活儿,我的炼金术是萃取万物,以——”

“反正都一样,像个疯子,天天研究臭烘烘的药水和铁水。”

“请不要诋毁我的事业……”奥迪斯说。

“无论如何,希望这次大家全力配合。我不管过去,这一次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尼古拉斯奥德里奇的声音,随着他的影子一同消失在魔法跃迁门内。

“他总是这么自说自话,我最受不了他这个臭德行!”维拉星眼双手施法,随着一道法阵也消失在夜幕中。

回到宿舍的时候,艾维斯发现皮托瑞尔不在房间里。

他去公共休息室看了看,已经有部分人在收拾第二天的行装,看上去稀稀落落的,全然不像前几天那么热闹,有些学员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返程。

艾维斯选了一处角落坐下来,他意识到自己晚餐时的话是不是过分了,他想下次见到米拉贝尔的时候跟她道个歉。

骑士的话也刺激到了他,艾维斯将符文剑放在桌上,仔细地看着剑发呆。他忽然发现那些剑身的符文发出的淡蓝色光芒在变淡,仿佛有一种规律呈现变化。

这是一柄制作精美,强韧但轻薄的剑。

艾维斯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剑术,然而什么都没有学得很精通,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杂而不精,父亲也不止一次严肃指出过他的问题,但艾维斯始终不以为然,艾维斯将身体压在剑上,枕着手臂闭目想休息一下,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或许他糟糕的心情源自白天遭到的误解以及私自比武输给白银骑士的沮丧。

过了好一会,夜已经深了。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大门闯入几个士兵,其中一人抱着一个虚弱的少年冲向了医务室。他隐约看见是耷拉的脚上是皮托瑞尔的鞋。

“发生什么事?”艾维斯震惊地冲上前问。

皮托手指向驿站外的森林:“快去救米拉贝尔,我们被人袭击了。”

艾维斯大惊:“是什么人?看清楚模样没?”

皮托虚弱地摇了摇头:“没,黑衣人,他们是直接冲着米拉贝尔去的……米拉贝尔带着剩下的两个往林子里去了……我拖住了一个,但我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他们及时赶到,估计我就没命了,快去!”

守卫队长第一时间派出传令兵将情况通报给骑士卫队长凯里恩大人,随后将手下士兵分成三队,一队沿途去追女王,确保女王安全万无一失,同时一队人马驻守驿站,另一队人马派去森林救援。

几个士兵领命散去了,门外的士兵全副武装,开始戒严。

这阵动静惊动了一些学员,他们穿好行装,自发地来帮忙。

卫队长心想也好,于是将剩下的那支卫队留下几个,其他人也派去了森林,然后挑选了一些魁梧的男生担任驿站的守卫。

艾维斯趁着他们交接布置工作时,溜了出去,林子很大,四下零星能看见一些火把,那是搜查的骑士队。

艾维斯奔跑着,忽然发现了什么,他猛地抽出了自己的剑,剑身的符文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在夜色中忽明忽暗。艾维斯思索了一下,他相信这把剑一定能感应到一些什么能量,剑身的亮度倾向东南角的方位更强烈。于是他朝东南方向跑去,剑身的光芒越来越强烈。

沿途都没有打斗痕迹和魔法能量的残留,他追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前,剑身的光芒大盛。

四处一片寂静,艾维斯走进山洞,洞内的空间很大,修建了一座金色的大门,仿佛洞内有很大的空间。

艾维斯用手去推那扇门,大门竟然开了一条缝,一道金色的光芒从门内射出,艾维斯犹豫了一下,提着剑推开了大门。

大门内是一座圆形的礼堂模样的山洞,四壁上放置着金色的光石,将整个山洞的照亮,而一道更深的入口出现在他面前。

艾维斯更加确信这里有名堂,大声喊着米拉贝尔的名字寻求回应。四周却只传来了阵阵回音。

耳后的气流突然在一刹那间紊乱了,一个黑影朝他猛扑了过来。

艾维斯猛地一跃,尽管避开了致命的一击,背上还是多了几道血痕。

黑影遮住了洞口,比起入侵者它似乎更擅长潜伏和猎杀,也更有耐心,它等待这个闯入者已经很久了。它是一只体型巨大,后腿直立的狼,瞎了一只眼,另一只血红的眼睛凸了出来,它尽管第一击扑了个空,但现在完全封锁了大门,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十多步,占据绝对的优势。

艾维斯皱了皱眉,调整了站姿,在不了解敌人实力和周围情况的状态下,他希望更早发现这畜生的破绽。它希望在这个距离,这畜生能够发起进攻,然后在摸清线路的情况下他绝对有信心一招毙命。

这头巨狼却更为狡猾,他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不断在逼近,缩短两人的距离,距离越近,它的威胁也更大。

艾维斯发起了佯攻,避免动作太大造成惯性,他横着将剑劈了出去。

巨狼伏下身,这让艾维斯扑了个空,轻巧的剑客借着身体转动发动了第二次侧劈,这一剑几乎削去了巨狼的鼻子。

那怪物退后了几步,很显然之前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艾维斯决定继续卖个破绽,他将剑换到了左手,他一直认为这样能够更灵巧使剑更加灵动。他使出了花剑的姿势,变化的剑刃在怪物的咆哮声中飞舞,那怪物很显然被激怒了。他又站立了起来,仿佛一头愤怒的公牛,朝艾维斯猛扑了过来。艾维斯挥剑回挡,巨狼两只前爪按住了剑刃,于是他们开始角力,那怪物的力气似乎无穷无尽,让艾维斯无法抽身出来。。艾维斯的额头渐渐渗出汗珠,巨狼寻到空隙一口咬住了艾维斯的右肩。

一阵剧痛袭来,艾维斯紧咬着牙关,巨力之下他只得弃下武器,掰住那畜生凸起的鼻子,用力挣脱,而狼的爪子也狠狠刺入了艾薇的左右手臂。

鲜血的刺激似乎让狼变得更加兴奋,它松开了口,艾维斯的肩膀顿时血如泉涌,强忍住剧痛,他猛地他奋力朝后一跃,嵌入在他手臂中的狼爪撕开了血肉,艾维斯却寻得空隙大喘息了起来。

巨狼双爪着地,猛地一个飞跃,径直扑向了艾维斯,后者一个后仰倒地,双腿收缩,仿佛两根巨大的弹簧奋力蹬出,这一击几乎折断了巨狼的肋骨,它巨大的身躯重重地朝后飞了出去,哀嚎着在地上扭曲。

艾维斯眼疾手快,左手挥剑劈斩,这一剑直接切断了它的咽喉,然而当他做完这一切时,发现自己的右肩下已一片殷红,那畜生的爪子留下了可怕的伤口。而这畜生的喉管里也抽干了最后一丝空气,翻了翻眼睛死在了血泊中,甚至没来得及再多发出一声哀嚎。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咦”,随后大门打开,三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其中一名穿着紫色法师长袍的女子径直走到艾维斯身前,释放了一个治疗魔法。艾维斯伤口的血止住了,疼痛感也逐渐消失。

“谢谢。”艾维斯重新将剑提到右手,却没有回鞘,打量着那些人。

女子盯着艾维斯手中的剑,问:“你在这做什么?”

“来找人。”

“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你是跟狼有仇?”女子叮嘱身后两人收拾掉地上的尸体,随后看着艾维斯,眼珠子一转问:“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金色大厅,是我师弟奥迪斯·泰勒的炼金实验室——你沿着这前面的台阶走下去就能见到他了。”

艾维斯这才认出,这人是曾经在封魔之森和罗兰托比一起出现的紫袍法师,维拉星眼。

“可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我镇子里的伙伴米拉比尔的——我是追踪这头狼,奥迪斯泰勒的炼金实验室为什么会有这种生物?”艾维斯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小心地问。

“你不如直接去问他比较好。”维拉星眼邪魅一笑,推了一把艾维斯,将他推到阶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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