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梅雪立即上来同我搀扶神智不清的阿羽，司徒岩卿上前一把将阿羽抱了起来：“我抱，我不会伤害她……”
我知道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况且阿羽根本不能行走，一走只能让毒素在体内蔓延的更快，只说：“以最快的速度到食髓知味我的房间，青鸾知道如何做。”
司徒岩卿点了点头立即抱起已经失去神智的阿羽朝着门外冲去，我看着呆若木鸡的司徒夫人，喘了一口气，指着她冷静的说：“司徒夫人请你记住，你最好祈求阿羽没事，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苏小鱼说到做到。我不在乎玉石俱焚！”
我蹒跚的回到食髓知味，从后门进去，青鸾与李嫣兰等人都守在门外，见我来忙上前扶着我：“少爷，已经替庞小姐灌了地浆下去。”
我没有顾着李三等人惊愕的目光，自肚子开始大了起来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前边的酒楼，和他们也就没有见过，如今见我大着肚子自是惊的不轻。
肚子的疼痛剧烈，我知定是动了胎气，“青鸾扶我进去。”
进了屋中只见司徒岩卿坐在床边握着阿羽的手，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前：“司徒少爷，请您让一让。”
司徒岩卿神情痛苦的看着我，“请你……救救她……”声音中满是痛苦之音。
我没有看他，自顾自的坐在床边：“我自会救她，若是她不幸去了，我会亲手杀了你让你去陪她，你们司徒家满门我也不会放过。”
此时的阿羽已经不再出血，难看的脸色已经恢复成一片苍白，我知毒是暂时抑制住了。
“青鸾，地浆还有么？”
“还有，还有。”
“阿羽腹中的毒都吐出来了么？”
“是……灌下地浆后，庞小姐就开始吐了。吐到最后只剩下黄疸水，这才没有再灌地浆。”
地浆性甘、寒，主治解中毒烦闷，解一切鱼肉果菜药物诸菌毒。
拿出银针继续为阿羽下针以除余毒，拿针的手也不住的颤抖。
“青鸾记住不要给阿羽喝米汤。”腹中已经不是阵痛而是绞痛，身上的冷汗一波接着一波。
“姐姐，你没事吧？”李嫣兰上前扶着我满是担忧的问。
“只怕是动了胎气，要生了。”双腿间已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我想大概是羊水破了。
我撑着身子看了看青鸾：“青鸾照顾好阿羽，丝毫不要假借他人之手，所有的吃食必须是你亲自做，亲自喂。”
“是，奴婢知道。”
“绣屏去找接生婆，妹妹请你将我扶到青鸾的房间。”
司徒岩卿上前将我抱起，“在哪里？”我没有力气再去挣扎，只好由着他，李嫣兰忙在前面带路。
我躺在床上，那疼痛似乎要破体而出，而我早已在奔溃的边缘。
李嫣兰一直抓着我的手没有松开，我歪着头看了看她，想要笑一笑却没有力气。司徒岩卿早已被李大娘推搡了出去，李大娘大着嗓子让李三与罗成去烧水，自己又忙碌起来。陈叔去了食髓知味将店门关了，今日不营业。
不多时稳婆便来了，我催促着李嫣兰离开，可是怎样说她都不愿离去，说是在此有个照应。
疼痛早已将我折磨的神志不清，也没了力气再去争执。痛的死去活来，不住的哀嚎，身子下坠的厉害，可是孩子就是生不出来。稳婆也不住的说：“使劲，使劲……”
吃奶得劲都使了出来也不见孩子有什么动静，李嫣兰抓着我的手不住的说：“姐姐，不要慌，听稳婆的话，使劲啊，孩子就快出来了……”
“姑娘……”
李嫣兰站起身焦急的看着产婆：“稳婆，这孩子怎么还不出来？”
稳婆将李嫣兰往室外拉，我虚着眼看着他二人往外室去，腹中疼痛难忍，依稀听得稳婆说什么难产。心下大慌，难产……若是孩子再不出来，我与孩子的性命可能就要断送在今日了。
李嫣兰脸色苍白的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我忍着疼痛问：“妹妹……稳婆说什么？”
李嫣兰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没事，姐姐只要听稳婆的话就不会有事。”
我闭着眼，许久挣扎着说：“妹妹……麝香、盐豉各一两，烧红为末，以秤锤淬过，用酒送服二钱……这是催生的，还有准备玄香一寸，锉为末，温水……这是以防血崩……快去。”
玄香气味辛、湿、无毒。玄香的主要作用是止血，而只有松烟做成的玄香才能入药。孩子出来会造成血崩，在这里没有血可以输，若是不尽快止住血，只怕我活不过今日。
“好，我这就去，这就去，姐姐你撑着，撑着。”
我咬着牙点着头，若是孩子再不出来，只怕我与孩子都要命归西天了，还有阿羽……生死未卜，我绝不能有事。
喝了催生的药，我叫的声嘶力竭，稳婆只是一个劲的说：夫人，使劲……使劲……”
不知这孩子折磨了我多久，唇早已被咬出了血，血腥味一直在口中弥漫，我虚着眼看着有些晃荡的房顶，心无端端的疼。
依稀间听到一声婴儿的哭声，声音那般的洪亮，脑中晕乎乎的，突然有人叫着：“血崩……血崩……”屋中跌跌撞撞又开始慌乱起来，迷迷糊糊间我仿佛听到了青鸾呵斥了一声，有人将我的头抬了起来：“少爷，喝药……”我毫无意识的张口，那液体就流进了口中，后来就连青鸾的声音也渐渐的远了，小了，我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一直在黑暗中跑着，没有方向，没有光亮。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哪里，低头就看到了那个眼熟的院落。院落中有两个小女孩，一个衣饰华丽，一个衣衫单薄而破旧。
“小鱼，这是我母亲做的点心，我特意拿来给你和伯母吃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欢喜的说。
“谢谢你，阿羽。可是我母亲病了……我没有钱给母亲抓药，阿羽……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怎么办……”穿着红衣的女孩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着。
“鱼，你不要哭，不要哭……”那漂亮的小女孩突然就慌了，许久将头上的珠花，手上的镯子都拿了下来塞到了红衣女孩手中，“鱼，这些可以当一些钱的，当了钱就可以为伯母抓药了，走……快一点，我带你去当铺……”
漂亮的女孩拉着她一直跑，风声在耳边呼呼的响，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个当铺，她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了下来给了掌柜，换得了三两八钱银子，又去了药铺抓了药。
两个女孩偷偷摸摸的回到了一所破落的宅院中，进了屋中只见场上躺着的女人脸色惨白，寒冬腊月盖得被子竟是薄薄的一层。那漂亮的女孩眼睛红了，拉着红衣女孩说：“鱼，我去煎药，你照顾伯母。”
“阿羽，你会吗？”
“会的，鱼，你不要担心，在府中我也时常为娘亲煎药的。”
红衣女孩不住的将毛巾放进盆中拧干放在那女人的额上，一个时辰后，那漂亮的女孩端着碗进来了：“鱼，我煎好了快给伯母喝吧。”原本漂亮的脸蛋上都是黑色的灰。
接过她手中的药碗，真心的说：“阿羽，谢谢你。”
那女孩咯咯的笑：“谁要你谢了，快些给伯母喝吧。”
红衣女孩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那药吹凉了喂到母亲口中。
第二日那漂亮的女孩来之时带了许多的衣衫，都是很漂亮的衣衫，红衣女孩不解的看着她：“阿羽，为何带了这么多的衣衫？”
“鱼，这些都是我的衣衫，娘为我做了很多，我穿不完，所以给你拿一些。”
红衣女孩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知道她昨日见自己衣衫单薄今日才会带这么多的衣衫过来。大致看了看那些衣衫，都是平日里她自己穿的。
“鱼……至多算借给你穿，冬季过后你便还给我。”漂亮女孩拽着红衣女孩的衣袖撒着娇。
“不，你送我的东西便是我的，难道你还想拿回去不成？”
她喜笑颜开：“自然不是，鱼若喜欢就都送给你……”
后来才知那些衣服都是她偷偷的带出来的，当母亲得知后狠狠的训了她一顿。
画面一转竟到了一座坟前，周围都是树，郁郁葱葱。
“鱼，你不要哭，以后没有伯母疼你，还有我，我会疼你……”
站在坟前的已经是两个少女了，左边一身白衣，右边呆呆站着的是一身红衣，只是那红衣少女动也不动，就连表情也麻木了，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座新坟。
白衣少女一张脸哭的梨花带雨，伸着手拉着红衣少女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鱼，你说句话呀，我很担心你……伯母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你想哭就哭出来……鱼……”
见身旁的女子不说话，只是越哭越伤心，哭声不由的越来越大，就连嗓子都哭哑了，可是身旁的那少女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是痴痴的。
两少女一直站到日落黄昏，那红衣少女才转过身看着白衣少女，许久才上前抱住那白衣少女，凄厉的哭声刺痛了那白衣少女的耳，在山林中飘荡回响，更为凄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