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里除了他们，还有一对夫妻和几个小孩。
带他们过来的小警察让他们先坐一下，然后去找人给他们做笔录。
林曦如疲累地靠在林清冉身上，压着嗓子说：“冉冉，帮我给妈打个电话……就说……我突然想去看电影，所以要晚点回去。”
“好。”林清冉听到自己的声线都在颤抖。明明她自己都出了这么大的事，首先想到的却还是家人，这样的她，真的很让人心疼。
林清冉拨通了刘玉欣的电话，她还在加班，没有回家，回答也很敷衍，随意关心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林曦如听到了两人全部的对话，闭了闭眼，她是真的很忙吧，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编理由。
林清冉拿出一包湿纸巾，轻轻地给她擦脸上，手上的灰尘。
不一会儿，有个警察叫他们过去做笔录。林清冉看了林曦如一眼，将她揽在怀中，轻扶着她跟着那警察去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留下来两个警察，一个负责问话，一个负责画像。
“我叫林曦如，是一中艺术班的学生。”
“今天是和我哥一起过来玩。”
“那两个人拦住我问我厕所在哪里，我给他们指了路，他们就把我拖到一边，然后扯我的衣服……”
林曦如一脸平静地叙述，她能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她记得他们的身材，他们的样貌，他们的身上穿着廉价的衣服，身上有股很难闻的烟酒味，她记得他们操着外地口音，记得他们满口脏话，甚至记得他们手上的茧子的位置。
林清冉听着她平静的叙述渐渐红了眼，双拳紧握，愤怒到了极点，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他这么珍视的人做出这种事，她还这么小，他们怎么忍心！
“好，我们没有问题了，如果抓到人会请你们来指认。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叫你们父母过来带你们回家了。”
“警察同志，我是她哥哥，我能对她负责，我们的父母……都很忙。”
警察为难地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不太放心，但是林清冉态度坚决，再三请求。最后警察还是同意了不叫他们家长过来。
“好吧，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离开警局，林曦如要去买衣服，林清冉就带她去了附近的服装店。他不想让认识的人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林曦如几乎是立刻就选好了衣服，还买了顶大帽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把之前穿的大衣小心翼翼地叠起来。乖乖跟在林清冉身后等他付账。
两人回了家，家里还没有人，一回到家林曦如就立刻冲进了洗手间。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洗个澡，想把身上这些肮脏的味道都洗掉。
林清冉叹了口气，去了她房间给她把睡衣找出来，挂在卫生间的门把手上。坐在客厅等着她。
他心里有些怕，怕她过不去，怕她想不开。
可事实上，是林清冉想多了。林曦如只是洗得比平常久了一点，出来后，像是恢复了原状。
蹭到他身边问他：“冉冉，我香不香？”
林清冉搂着她嗅了嗅她的发顶，由衷道：“香。”
“我想吃点东西。”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想吃草莓蛋糕和冰激凌，我们点个外卖吧。”
“好，吃哪家你定。”
林清冉掏出手机来递给她。事实上，她很熟他的手机，知道他手机里软件的位置，知道他的密码，甚至在他的手机里加了自己的指纹。
以前刘玉欣怕她贪玩不给她买手机，却给他买了，说是不在家的时候能联系到。那时候，她就总抢着他的手机玩，他和她抢，也只是逗逗她，哪舍得真的不给她叫她伤心。后来她就习惯了，高三暑假她有了手机后，就只装了必备的社交软件。各种游戏和杂七杂八的软件还是用他的手机。
点完了外卖，林曦如突然没了兴致，说是困了，要去睡觉。
林清冉陪着她，给她盖好了被子哄她睡觉。看着她睡着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林清冉离开后林曦如翻了个身，把头蒙到被子里，无声地落泪。
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只有她这么倒霉，如果她当时不自私一点把林清冉带走丢下乔心一个人，或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林曦如哭了一整夜，天都亮了也没睡着。而林清冉，在客厅里坐了整整一夜，她怕她晚上做噩梦，他怕她害怕，可是什么都没有，平静地让他害怕。
早上，林清冉做好了早餐来叫她起来吃饭。她连屋子都没让他进。让他先帮她请一个礼拜假。
上午10点，林曦如躺得有些难受，想出去倒杯水喝，出门却发现林清冉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
“冉冉，你，你怎么没去上学？”哭了一夜，林曦如嗓子哑得发声都很艰难。
“留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也跟刘老师请假了。”林清冉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把她带到餐桌旁，自己走进厨房给她把早餐热好端出来。
“冉冉，我明天就可以去上学。”林曦如低着头，觉得自己拖累了林清冉，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
“嗯，我陪着你呢。”林清冉伸手揉了把林曦如的后脑。
“冉冉，你…是不是…怕我……想不开啊？”林曦如吞吞吐吐，握紧了手中的筷子，问出问题，却不知道自己该期待什么样的答案。
“曦如，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昨天，我一直陪着你，你也不会……”林清冉哽咽，颤抖着说完一句话，红着眼，恨不得杀了昨天那两人，再打死昨天的自己。他怎么能，怎么能让他的曦如一个人……
“哥，我不怪你，我也没什么想不开的，我，起码还活着嘛……”林曦如看着林清冉的样子，试图安慰他，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曦如，刘姨他们，你……”
林清冉话没说完就被林曦如打断：“没事啦，没什么好说的，白惹得他们担心。”说完，林曦如便往嘴里塞了半只煎蛋。垂着眼皮，不看他。
林清冉看她这样十分心疼，她才应该是最该被担心的人，怎么，反倒是她在担心其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