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天不晴
水起狂澜风难行
毫走芬华燕初语
凝尘不枉青石铭
......
严负渐渐睁开了眼,却没有急着下床。他呆呆地望着房梁,还在回想着刚才做的梦,这几天来做的一样的梦。
海面翻滚起来,一条黑龙从水中跃出,在空中盘游一番后朝东方飞去。
路过了森林沼泽,山丘湖泊,直至到了一个村子前才开始减下速来。黑龙从村门石坊上飞过,依稀可以看到牌坊上刻着三个字,‘石铭村’。
黑龙在村子上空盘旋了一阵,但村民们似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哪怕是往天上看一眼。
继续往村子北边的山上飞去,只见一间简易的茅屋兀然出现在半山悬崖边上,也不见有通往半山的路。茅屋门外立着一块石碑,像是墓碑,碑上有字,但不能看清。
黑龙从茅屋前飞过,可以看到茅屋窗内坐着一位老者,老者捋着花白的长须,看着黑龙飞过,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
严负下床伸了个懒腰,洗了把脸后推开房门。这时天才刚亮,山里的岚气还未散去,隔壁的师兄弟们也都还没起床。严负已经习惯了早起,然后到栖云亭打会儿坐,迎接新一天的开始。
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使人心情也愉悦了不少,严负走在山间的石板路上,已经能看到云雾中的栖云亭。
石板路的尽头连接着一排约九尺(约207.9cm)宽一百来层的石阶,石阶通往山顶。山顶是一块由石板铺成的平台,平台上刻着太极八卦的图案。八卦图边是八座由青石制成的丹炉,显然不是用来炼丹的。这里是清灵教众们平时修炼的场地之一—逸袖台。逸袖台云雾环绕,尤其适合打坐,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
平台边缘又有几层台阶,台阶上是另外一块稍小的平台,周围有一圈云石做的围栏,围栏中便是栖云亭了。栖云亭为三层重檐八角的构造,是淸灵山最高的建筑,从亭上可以看到云雾中的淸灵山概貌。若是要看全貌,还得凌霄才行。
清灵山由两座主峰相连,高七百余丈,巍峨峻秀。千年前清灵子及其弟子们来此悟道,并创立了清灵教,清灵山便是由此得名。
清灵教作为江湖中的巨擘,门人却不过数十。人少,但都不是等闲。想要入教,绝非易事。严负虽然有医士的引荐信,也不过是起了求医的作用。必须经过清灵五子中的三人同意才能入教,至于如何考验,并没有明确规定。
严负当时只是奔着治病来的,后来受到五子的邀请才入的教。
清灵五子不仅是道号,更像是职称,分别代表着清灵教所传授的五种艺术。一般是由各项艺术造诣最高者担任,但也与辈分有关。
破铖子—剑术。清灵剑法,刚柔并济,飘洒凌厉。现任破铖子是江湖上排名前五的剑客,当然并没有专门做剑客排名的机构,都是江湖声传。
拂楚子—医术。清灵教是江湖上极少见的传授医术的门派,但医术确是十分精湛的,出了许多有名的医士。拂楚子是传得最频繁的道号,历任拂楚子多数已不在教中,而是选择下山造福一方百姓。
御流子—体术。清灵极术,静如止水,穆如清风。算不上高深,却独有意蕴。不求制敌,但求自守,修身养性,顺为自然。
炽炼子—制药术。丹药,药水,治病强身,养气安神之用,也有个别促命强剂,极时之用。服用方便,易于携带,居家旅行必备品,清灵教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不制符药,不涉长生。
归尘子—内功,心法。清灵闻道,道辅以心,心承以气,气运其法,是为心法。现任归尘子,亦是清灵教主,内功极为深厚,心法造诣颇高。年事也颇高,发须皆白,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当然,五子并不是只专于一项技艺,也不是都有涉猎。清灵教众可以根据自身能力任选修研,造化都靠自己。严负选择研习医术、体术和功法,六年如一日般的刻苦修炼,如今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
严负走到石阶前正要踏上,却毫无征兆地单膝跪下。而就在膝盖即将触地的时候,又重新站了起来。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仪式,也不是扭到脚了。严负又病发了。
六年前严负刚到清灵山的时候已经接近病发,拂楚子得知病情后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拿不定主意。
终于严负病发......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拂楚子又把手移到严负胸口,“也没有心跳。心肺已经停止运作,肌肉与筋脉也是,其他器官还不得而知。若确如严负所言,眼耳还能见闻,意识尚且清醒,但也只是暂时。”
拂楚子皱起眉来,“掌门,该如何是好?”
归尘子沉思了片刻后问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半刻。”拂楚子应道。
“没有时间了,我们且试试。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心肺重新运作,你运气到其心脏,控制收缩,我来控制肺部。”归尘子说道。
拂楚子眉头皱得越紧了,心肺的结构与运作岂是那么简单,要人为控制其运作又谈何容易。若稍有不慎损毁了心肺,那便真的回天乏术了。
“掌门,虽然只有如此......我还是没有把握。”抚楚子说道。
归尘子左手运气贴在自己胸口前,闭上眼,感受着肺部的运作,“元松啊,你心神不稳,先运气调息。”
元松看着归尘子泰然的神色,终于舒展了眉头,也静下心来,运气进入自己的心脏中。
“起!”归尘子左手按在自己胸前,右手指在严负胸前,运气进入其体内。拂楚子也随至。
只有片刻时间,两人就已大汗淋漓,可见有多么耗费心神。
“如何,元松?”归尘子问道。
“快好了掌门。”
“好,希望他还清醒。”
“准备好了掌门。”拂楚子说道。
“好,起!”两人已经控制好了心肺的各处细节,同时运气发动。
终于,严负的胸腔开始起伏。
“太好了仲辽!”拂楚子激动得都叫出了掌门的名字(其实他们是同一个师父同一届的师兄弟)。
“稳住元松,还不到松懈的时候。”掌门古仲辽淡然说道。
“是,掌门。”
片刻后。
“噗!”一口鲜血吐出,严负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起,面无血色,眼神迷离。但他还是勉强着抱起拳,向两位行了礼,“多谢两位长老相救。”此时严负还不知道两位的身份,只道是长老。
“无需行礼。”拂楚子抓过严负的手把起脉来。
“大碍没有,小毛病却不少,你先调息,我去熬点药来。你现在的身体你太弱了,需要休养一阵子。”拂楚子说道。
“多谢长老。”严负已经无力支撑,躺了下来。
归尘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严负啊,方才我与拂楚子运气控制了你的心肺,乃不得已,是危险之举,但也确实奏效了,找到了治病的方法。今后我们会将方法传授于你,你要刻苦练习。”
严负没有回答,因为已经睡着了。
“睡得真快啊,老夫要是能像如此就好了啊。”掌门笑着说道。
此后严负便跟着归尘子和拂楚子学习如何在发病时控制自己的身体运作。先是心肺,肌肉与筋脉,然后肝、脾、肾、胃、肠......虽然严负之前学了两年的医术,大致知道身体器官的运作。但控制身体各处的运作需要消耗大量的心神与气力,且发病持续时间越来越久,严负还需要刻苦修炼内力和心法才行。
严负仍然展现了他卓越的天赋与毅力,用了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就完全掌握了身体各个器官的运作,也因此被五子邀请拜入门下。
此后严负潜心修炼内功心法,刻苦钻研医术,后来又跟御流子学了体术用于防身。期间也下了几次山,回家看望过几次叔父叔母。
算是治好了病,也加入了清灵教,可以潜心修炼。但总有一件事让严负放不下来,那就是关于他梦里出现的黑龙。严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查阅不到任何关于黑龙的书籍。黑龙也不曾指示过什么,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等着他去完成......
直到六年后他梦到了石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