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拾戚已经推开了房门。
她直视着九十六。
眼里没有任何的胆怯。
“快回去学习吧,我们在……排练话剧。”
什一面色苍白。
他冲拾戚露出了一个微笑。
“别装了……”
拾戚听到什一的话后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泪水滴落。
“我……一直都知道。”
她紧闭了一下眼睛。
稳住了颤抖的声线。
止住了欲落都泪珠。
“演戏的是我,明白吗?”
她走到什一面前。
“什么高三?什么家?学什么习啊?做什么梦啊?我一直都知道我是谁。”
拾戚看着什一。
冷漠。
但这表面的冷漠后,是自责心痛与依依不舍。
她的身体轻微的颤抖。
“现在我不想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她平静的看向九十六。
“带我走吧。”
她摘下眼镜,随手扔在地上。
没有再看什一一眼。
“那我可就带她走了。”
九十六拿起一直抵在什一伤口上的剑鞘。
“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九十六依依不舍的看着什一。
但这表面的依依不舍后,是冷漠无情与蓝光淡淡。
她拉起了拾戚的手。
“我也是,很喜欢你的。”
什一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像是在牵线木偶一般违反身体构造常理的漂浮了起来。
带着鲜血的皮肤外翻,身上像是点燃的火柴般骤然燃起了一道冲天的火光。
如涅槃重生。
灯光破碎。
群星黯淡。
他缓缓升起。
宛若朝阳。
周围瞬间变得灼热。
宛若炼狱。
两道几米长的金色光翼如弹射般有力又极富美丽的展开。
天空在破碎。
位面在颤抖。
他直视着九十六。
他就是神。
“哇,真的要打一架吗?”
九十六踏着剑鞘闪到半空中。
“不怕你最爱的位面被你亲手毁掉吗?”
一道伶俐却无形的剑光撕裂了周围本就被灼烧得脆弱无比的空间。
什一身后的光翼像是星光一样消散开来,但又瞬间如百川归海般瞬间聚集起来。
光芒刺眼。
昼夜颠倒。
所有的黑暗都无处遁形。
末日。
人们在逃窜。
但他们无处可逃。
什一的目光中闪过一层层的红色幻影,他的重瞳死死的锁定了飘忽不定的九十六。
危险。
被什一锁定的感觉如鲠在喉如芒在刺,这让九十六如水中的鱼般在空间中四处逃窜般。
但无论如何,她都摆脱不了什一的视线。
剑鞘从她的脚下飞跃而上。
剑光迸射。
但这无数道新生的剑光都被粉碎在了炽热之下。
什一的手中多了一把铁剑。
“别……”
拾戚看着半空中宛若天神下凡的什一。
“别!”
她奋力的大叫道。
但已经晚了。
“我不打了,我输了!我认输!”
当什一手里那把生锈的铁剑对准她时,她才体会到真正死亡的气息。
贪婪的死神……
早已经在用利爪轻抚她的脖子。
生命流逝。
无处可逃。
周围的一切都与什一无关了。
当他太起剑的那一刻,整个位面都宛若陷入了静止。
这是毁灭前的静止。
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绝对静止。
每个人的心都骤然的一停。
窒息。
晚上九点整的天空中,骄阳似火。
……
“不好,第四次闪烁!”
魔法部的大殿中,战略部长的眼中无数条红线骤然毫无征兆的断裂开来。
穹顶之下大陆之上的命运蜘蛛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
“九十六号的生命体征正在疯狂消散!”
“怎么回事!”
“不清楚……”
……
像是无数个闪光弹的爆发。
像是太阳风暴的近距离上演。
人们经历过地震海啸,风暴雪崩。
但现在,他们要经历世界末日了。
恐惧。
躁动。
整个位面在这样的力量下如沸腾的水一般狂躁。
它的边缘不断的汽化。
不断的发出刺耳又痛苦的鸣叫。
它要崩溃了。
什一的铁剑缓缓的落下。
人人都看得清他缓慢的动作。
所以人人都可以知道自己剩下的生命。
看着自己迎接死亡。
什一的阻力很大。
是位面的本能。
位面在阻止他落下铁剑。
因为这一剑会让九十六和这个位面以及位面上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当然,除了拾戚。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
但却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
外界的力量,没有一丝一毫可以伤到她。
这是什一的温柔。
“唉,停手吧……”
像是神的叹息。
什一的手突然一顿。
他感到了新的阻力。
这个阻力出现的十分突兀,但却十分澎湃。
这个阻力,要远远大于他的力量。
熟悉的感觉。
是时间的阻力。
是时间……
他身上的烈焰像是在暴雨中燃烧一般,奄奄一息但倔强无比。
本来已经支离破碎的九十六重新凝聚在一起。
位面仿佛春风过后的野草一般,重新燃起了点点生机。
时间在倒流。
所有石英钟的指针都缓缓的倒放着。
九点整!
什一努力摆脱着这种强大的阻力,他死死的咬着嘴唇,但依旧阻止不了离九十六越来越远的铁剑。
“后会有期!”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被强行送回到阳间的九十六缓过神来。
她手中的剑鞘跳动了一下轻而易举分划破了保护拾戚的空间。
……
“怎么了?”
当所有高层都赶来时,破碎的红线突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崭新的命运线缓缓的浮动。
命运蜘蛛停止了嚎叫。
一切都归于平静。
“太阳的闪烁……”
“强行停止了……”
……
“草!”
在这种源源不断的阻力钳制下,什一甚至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九十六拉着拾戚的手。
“你差一点就能杀死我了哦。”
九十六冲着什一来了个飞吻。
什一面色涨红。
无力。
他越是抵抗就越是无力。
像是被固定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般。
“哥!”
他不敢去看拾戚的脸。
但他听到了拾戚的话。
“谢谢你……”
一张有很多折痕的草稿纸从拾戚离去的方向如狂风中的落叶般飘飘荡荡的平稳落在了她扔在地上的眼镜上。
上面是一个简约的图。
横平竖直的坐标系用y轴将一个不太标准的圆行分成了两半。
而在那无比瘦弱单薄的y轴两侧,用黑笔写着两个孤独的质数。
11和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