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幽暗的林间，白画灵默不作声的跟在哥哥的身后，两人之间只有沉默，只有在偶尔路过两树之间的缝隙时，才能看到哥哥冷漠而坚定的侧脸。
山下有着隐隐的火光与嘈杂，两人却都不在意，突然，白画灵叫道“哥哥，我们停一下吧”
白知书扭头，才发现妹妹的脚早已血肉模糊，他们从舞会上直接逃出来，白画灵穿的鞋轻薄柔软，却根本不适合跑路。
“那就停一下吧”他说。
白画灵从身上撕下布条，缠在脚上，干脆利落。
等待的过程中，白知书突然半侧过脸“灵灵，你要记住，人终究是孤独的，要学会一个人活下去”
月光下，他的脸半明半暗，像是在告诉白画灵，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白画灵猛地睁眼，山洞幽暗，洞口这一块却有着银白的月光，她扭头看向里面，余涂正蜷缩在最深处。
自从把余涂带过来，她就没睡过一天好觉，白画灵睡觉一向很轻，有人在旁边的时候总会不停的惊醒。
不过，又梦到哥哥了，或许是余涂让白画灵回忆起那些熟悉的过往，她最近经常会梦到一些过去的片段，刚刚那一次，好像是他们的生意刚有起色的阶段，去寻求合作，结果被合作方出卖，不得不半夜从舞会上逃出去。
醒来就有点睡不着了，她干脆起身，接着月光重新研究起阵图来。
回红梅山也有三个月了，一些基础的字她也能看懂了，这个世界的字跟前世很像，都是方方正正的，这也为她的记忆增添了不少便利。
书洞的书她已经翻了大半，毕竟那里能看的书本来也没几本。
余涂告诉她第一个阵叫聚灵阵，聚集灵气，中州最基础的阵法，对她没什么用。
但这也是她唯一拼的出来的阵图，因为它太基础了，其他的阵图不管她的手法多么正确，都不是月石能起作用的。
在这个世界，不管是招式还是术法，还是符篆丹药阵图，都讲究一个原则，相生相克，战斗也是如此，除了灵力质量和数量压制，就是属性压制。
每个人本身属性有偏向，但没有缺失，白画灵前世的五行阴阳就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属性，除此之外，还延伸出了无数属性。
世间所有招式都是由各个属性的灵力凑成，一般来说，涉及属性越多的招式越不容易被克制。
但涉及越多，属性越杂，就越不容易习成，所以大多数人只专精单一属性，再学几个辅助属性，防止被完全克制，以此为根本，再学习功法招式，构成一套完整体系。
大多数大宗弟子之所以同境界能稳占优势就是因为宗门内部有现成的属性复杂难以被克制的招式，只需粗通所涉及属性就能粗略使用。
这些东西一部分是白画灵从书洞的书里看到的，另一部分是自己推出来的。
很多书在开头都会把这些东西简略说一遍，但再深入一点，比如如何讲究相生相克，如何把不同属性组合在一起等等却一笔带过。
白画灵慢慢摆弄着手下月石，关于灵力的介绍，因为太过基础，也在很多书上都会提两嘴。
灵力是目前唯一一种可以演化为任意属性的力，尤其灵石里的灵力是最基础的灵力，本身无属性，聚灵阵属性与灵力相似，所以哪怕用月石摆阵也不会有属性相克的问题。
但其他阵图就不一样了，阵图衍化阵法，若有效果，必是有一定属性的，而月华也有属性，不说阵图中加一种属性还能不能有原来的效果，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属性相克，直接失败。
月华是什么属性的白画灵不知道，那些书也不会为月华这种没人用的力量说过多。
最近没什么事发生，如果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余涂最近很明显有点焦躁，还有，白画灵皱眉，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但最近没有机会去南荒山脉重新注射一次吸血藤，她已经知道那叫魔鬼藤，不过说习惯了也就懒得改了。
手下月石渐渐成型，一如既往的发出蒙蒙的光来，代表已经构成阵法，但因为是用月石拼成，连它本身聚灵的效果也没有。
又过了一会，光暗下来，代表月华消耗完，白画灵没有再拼一次，就怔怔的盯着残余的阵图。
洞内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余涂醒了。
她没有理睬，说三个月她识得所有的字那是假话，但现在识的字也让她在大部分时间都觉得够用了，余涂的作用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估计也就是感觉到这一点，余涂才焦躁吧。
余涂爬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洞口的白画灵，三个月时间已经足够让他认清面前这只白虎了，无利不起早，自己现在的情况，绝不可能在她这得到自己想要的帮助。
倒不如离开，他想，总比在这里毫无希望的消磨时光要好，更何况，他对白画灵在学完字后对他有什么处置完全没有信心。
“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学字，在这好像没有其它妖想识字吧”余涂走到白画灵身边坐下，毫不意外的发现白虎微调了姿势，保持一种随时能反击的姿态。
白画灵看向他，白色的皮毛在月光下有着华美的光泽，眼睛湛蓝如水，澄澈见底，尾巴比其他老虎略长，微弯于身侧。
或许刚刚那个梦的影响，有或许是白画灵知道余涂现在依附于自己，至少现在白画灵懒得掩饰自己。
她说“因为想要超脱”
“超脱？”余涂有些惊讶，随即笑道“这世间谁能超脱”他想起曾经繁茂的家族，又说道“估计只有传说中的圣人才能超脱吧”
她默然半晌，余涂几乎都以为她不会说什么了，却听低低一句“那就成圣好了，若唯有成圣才得以超脱，那我就成圣”，声音低哑而坚定。
余涂起来本只想要闲聊几句，却没想听到这样的豪言壮语，“成圣？你知道何为圣吗，有大功德，有大伟力，更何况你还是个妖”
白画灵目光冰冷“那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