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业起身,望了望那一层层连天碧田,若有所思道:
“金秋啊,当真是个好季节!应该可以赚不少,好,就选在这里了...”
漂漂望来,眼光打在千业身上,他这人,可疑?可信?若疑,不过是见了一面,看了两眼,为何在他身边,自己能畅所欲言,毫不保留;若信,为何又心有不安,耿耿于怀?
“你可在月光下,花仙前立过誓,不能互生猜疑的喔?”
漂漂定了定神,点头:“嗯,我现在腿脚不利索,也不想下山了,要不,就在这里搭个简单的草屋?”
千业神秘一笑,带她绕过一小段丛林,指着眼前的草屋:
“这是几年前建的,年年都有修葺,里面虽然简陋,日常所需还是一应俱全的...”
“有没有...茅厕?”漂漂捂着肚子,急问。
千业很是为难:
“只有男人用的茅厕,女人的...没有”
“什么世道,茅厕也分男女?”
“以后,你到茅草堆里将就将就?外面地广人无,空气清新,你会很快适应的。”
没办法,漂漂捂着肚子钻进草丛,哗啦哗啦,又传出‘卟卟’几声...
“嗯,还是再改造一下茅厕吧”千业捂着鼻,一口气跑出老远,心里当下说道。
简单的草舍里,漂漂与千业一起规划客栈的构造设计,漂漂望着千业在那一张又一张的宣纸上画满各种各样的构造图,那些漂漂也看不明白,只煮了一壶茶,摘了几片花瓣,忽想到什么,与千业道:
“你再设计一下地下的构造,还有暗道,机关...”
“弄这个做什么?搞得像事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见不得光的事?是何事?”
“比如,有些爷们,特别怕夫人的,又想出去偷腥,那就只能去见不得光的地方,那种地方最隐蔽...”
“我们可不可以设计这么个地方,不仅有光,还很隐蔽,做出与众不同来,这样,我们的要价也可以抬高...”
千业听得瞠目结舌,最终,只能摇头一叹:“你真是朵奇葩啊!”
夕阳西下...
千业随便打了只野鸡,宰杀干净,于空地处做了一个支架,生了火,做起烤鸡,那只野鸡烧到一半,突然山雨欲来风满楼,两人扫兴的领着半熟的鸡,火速钻进屋子里...
进了屋子,两人依然惦记着那只鸡,可又懒得去重新生火,两人推脱不定,索性,千业拿着那半生不熟的鸡往嘴里一塞,一咬,顿时猩红的血沾满嘴角四周...
漂漂顿生恐怖之色,起身,朝他瞪眼道:“算你狠...”
架起灶,生了火,漂漂夺过千业手上的野鸡往火里继续烧烤...
只是,这一幕似曾相识,漂漂望着火光绽放,思路渐渐飘得遥远,那年此时,正值桃花灼灼...
“想什么呢?”千业吐出满口是血的鸡肉,望着她问...
漂漂徐徐道:
“那年,也是这般个季节,桃花开满了枝头,在一个湖边,我遇到一个人,从此,认作义兄,也是在一间屋子里,那屋子被他打理得很是别致。”漂漂顿了顿,声音高了几分:“也是生火的事情,我与他互相推脱,不过后来,终究是他生的火...”漂漂忍不住笑,十分愉快的道:“火是生成了,不过,他被熏得满脸乌黑,乌黑...”
千业勾嘴问:
“有你手上的乌鸡这么黑吗...”
漂漂不明他的话中意思,千业偏过头,眼睛朝她指了指...
漂漂回头,望着手中那黑不溜秋还冒着黑烟的...乌鸡...
“哎呀”,漂漂急忙将乌鸡拿起,心头很是不爽,可又觉得,为了这只烤鸡,自己也费了不少功夫,这扔了也可惜,更何况,自己还饿着呢,当下,她将乌鸡塞进嘴里,一咬,除了脆铛铛的响,还伴着乌黑的焦尘沿着嘴角掉落...
千业瘪嘴望着,啧啧叹道:“你真是比爷们还爷们,我自叹不如啊...”
这一夜,两人都不曾睡,一人因吃了生肉坏了肚子,一人因吃了焦肉坏了肚子,两人不停的往外跑,有时,还能凑到一块,一人蹲一处草丛,做个伴,聊个天...
“千业,你说今夜怎么连月亮也不见了...”
“下雨的天,哪会有月亮...”
“虫子的叫声也听不到了...”
“估计都死了吧...”
“怎么死的?”
“臭死的...”
次日,两人继续构思,晚上,月上中天,千业跳上树枝,拿着一瓶酒喝了起来,漂漂也跟着爬上去...
“嗯,坐在山上的树枝上看月亮,就是不一样啊!”
“再喝上几口,那感觉又不一样了...”千业将酒瓶丢给漂漂,点头道!
漂漂接过酒瓶,小酌一口:“嗯,不寡淡也不浓烈,正适合此刻此境——清风明月...”
“你怎么出来了?”
“睡不着,想出来聊聊天...你呢?”
“我也睡不着,因为孤男寡女,气候又湿润,我难免会想些湿润的事情来做做...”
见漂漂低头不语,千业又一方解释:
“看你模样,应该过了及笄之年,正好嫁人的年纪,我一个大老爷们,平日里偷过鸡摸过狗干过强盗,如今能把那事说得这么委婉动听,已经够憋屈了,你还有什么不自在的...再说...”
“喔...”漂漂一声打断,又很疑惑的问:“你这湿润的事情可是与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便想着口渴的事情来做做是一个意思?”
一阵春风刮来,不知是受了风寒还是别的什么,千业灌了口酒,猛地咳了咳:
“正是...正是啊...”
“我以前卖胭脂时,就听过许多姑娘讲这些事情,那事情可是肌肤相亲的事情?”
“嗯...嗯...”
漂漂接过酒瓶,大喝了一口,便兴奋起来,那眼睛犹如夜空中的星辰:
“那事情我是知晓的,我曾经有幸看过书中的图,那图啊,奇姿怪态,各显神通...”
千业眼中放出光,含笑望向漂漂,又见她手舞足蹈丝毫不愿停下来:
“我还有幸看过真人演练的呢,就是在那什么楼里,那情景啊,看的人哟,心潮澎湃,火烧难耐,害的我连鼻血都没能把控住啊...”
千业吞了吞口水,似有隐忍:
“你...别说了...”
漂漂又喝着一口酒,此时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言语中,千业的话丝毫不曾听见:
“可你为何说什么湿润的事?依我的观察,口渴更是贴切些,我当时看完那些事,可是喝了好多的茶,也只解了口渴的三分...”
漂漂感觉自己被打了一拳,便昏睡过去,千业揽着漂漂一跃而下,将漂漂抱进屋子,破口骂道:“你这死女人,讲起男女行事...竟然丝毫不输...爷们...”
隔夜,夜风习习,月似弯钩...
“你说,这屋子为何总是一个模样,四四方方,毫无新意...”
“屋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玩物,用来满足你的新鲜劲...”
“可若是既能住,又新鲜,那是不是就可以赚很多银两?”
“哼哼,你可以好好思量,想个屋子的模样来,既能住又看着新鲜的...”
“我看这轮弯月就不错,还有它四周的星星,如果我们将屋子做成这般模样,你说...”
“什么馊主意,你是哪里长出来的,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你莫要恼啊,这里本就富商如云,要与他们竞争,必然是要想他们所不能想的,做他们不愿做的,否则,单凭这个位置,能竞争多久?只怕不出半年,他们都到这山中来建一处客栈,纷纷效仿,那么,我们此时的所作所为很快便要被他们超越过去。”
“山中本来就不便排水,建成月亮的模样,雨天一来,还什么月亮,直接就是一艘船。”
“排水自然由排水的工匠去设计,术业有专攻,他们会有法子的。”
“真是,奇葩啊....”
又过了数晚...
“千业,我这两天仔细看了四周风景,且不说春夏秋冬各有风光,单单一天日出日落云卷云舒,便有很好的景致,还有那雷电风雨,更是惊心动魄...”
“说一些实在的...”
“你不是说那些人不愿意爬上来么,那我们就放条绳子下去,绳子上绑个凳子,放到湖泊下面的船上,直接将他们拉上来...”
千业连奇葩也喊不出了,惊得直接从树上掉了下去...
两人在山上一呆便是半月,半个月里,漂漂日夜构想,千业日夜设计构造图,有时两人想得睡不着,便坐在山间最大的石头上,或是树枝上,吹着风,喝着酒,望着月...
漂漂的点子也是层出不穷,千业也听得麻木了,没再有任何反应...
半个月后,千业说下山去置办些吃穿用度来,顺便喊些工匠们上来建造屋子,屋子最终的形状便是那一轮弯月,再带些星星...
那一去便是五天,千业回来,便看到满地的宣纸,随手捡起一张问:
“这是什么?”
“是我画的凳子,还有那放下去拉人的铁链,那几个齿轮是带动铁链运作的,我想了想,这山虽不算高,放下铁链拉个人上来,若是全靠人力,那肯定不行,若是能借助那齿**作,或许是有可能的...”
“你真是个奇葩,这也想的出!”
“我可是见过的,在红魔王的栖身处!”
千业白了白眼,将宣纸收入囊中,一面道:
“工匠都选好了,两天后便要来,我还请了几个烧饭洗衣的老婆子,共有三十来个人,工期两个月,吃住都在这里,现在,我们要去多搭几间草屋,多做几个茅厕,方便他们休息...”
对建造客栈,漂漂不在行,一切听由千业决定,当下便利索的跟着千业绕到草屋后院,千业拿着斧头与锯子,漂漂收拾被砍伐下来的粗枝末叶...
千业又指了指眼前那颗参天大树,朝漂漂大喊道:
“看到这颗大树了吗,我们只需在这颗大树底下围一道圈,打两根横梁,盖些东西...”
漂漂似懂非懂...
砍树,削枝,做木桩,千业已是大汗淋漓,他将衣物全身剥掉,再将长裤褪去,只露出一条底裤...
漂漂拿出锄头,丈量好间距,一个个挖去...
“看你娴熟的样子,以前好像做过这样的事”
“我小时候也住在山林间,那时遇到一个怪人,跟他学了些建屋子的本事...”
“你要在屋子底下建个地道,也是跟他学的?”
漂漂点了点头,望着他问:“接下来怎么做?...你?...你这个模样,还不如全部都脱了,只中间穿块布,算怎么回事?”
千业白了白眼,朝手心上吐了口唾液,两手搓了搓,继而拿着斧子劈下去:
“你真不是个女人...不,你真不是个人...和你久处,我都无法正常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