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姑娘冷哼一声，扬长而去，甚至有一个还狠狠的撞了一下绿袖的肩膀。
绿袖捂着肩膀，脸上没有半分恼怒，在这画舫里，她出了风头，就要承受别人的嫉妒，她很能接受。
只是走了两步，她一摸袖子，里面的纸张已经不见了。
绿袖回身，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你们把我写的曲子还给我！”
她的声音有些冷，那两个姑娘回头，拿着团扇捂着嘴嗤嗤的笑：“你的曲子？谁看见了？血口喷人可是不好！”
“就是，虽说绿袖姑娘今晚大出风头，也不应该这么嚣张才是！”
绿袖眉眼冷冷的看着她们，微微勾唇一笑，她的脸上依旧还有桃花妆，此番在灯光下看过去，她的一笑竟然是美的惊心动魄的。
这让另外两个姑娘的脸上神情更是不对，嫉妒的火苗在她们的心里疯狂的燃烧，凭借东风直上云霄的人，为什么不是她们，而是一直名不见经传的绿袖。
在今天之前，没有人知道画舫里还有一个绿袖，今日之后，整个灵州城都知道画舫里的绿袖今夜一舞倾城。
“既然两位想要，直说就是，那个词我记得清楚，字虽然不好，也是会写的。我再写两张送给两位就是了，和红姑娘确认过了，没有一个字错误！”绿袖笑意盈盈的说道。
被人嫉恨是一件好事情，只能说明，你比她们更好，你得到的东西她们得不到。
“从红姑娘屋子里拿出来的，定然是好的！姐姐，妹妹的手快不快？”女子中的一个拿出一张纸，抖动着笑着说。
“妹妹的手自然很快，若是出去靠这个吃饭，也是极好的！”绿袖笑着赞叹的说道，“不知道，这画舫的客人若是知道妹妹的手这么快，是不是还有心情找妹妹？”
“你敢！”那个女子脸色一沉，骤然抓紧了那张纸，纸张被抓皱在手里，发出细碎的声音。
“你都敢出手了，我有什么不敢的！”绿袖冷眉冷眼的说，以前她不作声，如今却是不怕。
她的舞技从来不俗，只是缺乏一个好的契机而已，如今，她等到了，这个画舫就不再是她的牢笼了。
而是她的踏板！
“你说的话也要有人相信！”另外一个女子突然笑着说，一眼看到老鸨，瞬间就叫了出来，“鸨母快来，要打起来了！”
她的声音娇嗔中透着恐慌，娇滴滴的很是害怕的样子。
那个中年女子正是原来跟在林老鸨身边的，此时不知道是谁的授意，她已经成为了这个画舫的管理者。
她看起来，似乎比林老鸨更像个样子。
“姑娘们这是怎么了？”那老鸨笑着说。
“莺莺拿了绿袖的一张纸，绿袖就恼了！”那女子笑着说，显然是绿袖小题大做的样子。
“莺莺也是，想要什么纸不会和鸨母说，竟然动了绿袖姑娘的？”那老鸨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张纸拽过来，扫了一眼递给绿袖，“就是红姑娘的曲子，让人写了就是了。”
“鸨母！”那个女子跺着脚摇晃着身子，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河边的红衣公子极其俊美，那一手字也是风流潇洒，鸨母出钱，你们都去写一张！”那鸨母笑着塞了碎银子给两位姑娘。
看着她们笑嘻嘻的走了，才转身对绿袖说：“姑娘舞技超人，是有大前途的，犯不上和她们计较，姑娘暂且去歇着吧，鸨母让厨娘送了夜宵，姑娘暖暖的吃了休息！”
这是每个人都给一块糖吃？
绿袖慢条斯理的把那张纸的褶皱抚平，微微点头：“多谢鸨母！”
多余的话却是一个字都不说。只是笑着转身走了，她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是此时，她如果是不计较，才会让人怀疑的。
幸好这张折叠起来的纸，是真正的歌词，有她写的，有沈颜魅改正的。
这也就说明，这个画舫里，一举一动或许都不是自由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绿袖就冒出来一身的冷汗，似乎身边有如影随形的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她，一瞬也没有离开。
“打水，我要沐浴！”绿袖进了屋子就说道。
画舫三楼的房间里，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里面，屋子里没有点灯，他就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看着外面的斑斓灯火。
“主子！”一名小厮从外面进来，他的身后跟着那个笑眯眯的老鸨。
此时的老鸨，脸上没有笑容，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走在小厮的后面。步子小而轻，非常的利索，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丝毫不是一个中年女子该有的步态。
“主子！”那老鸨悄悄跪下，恭恭敬敬的叫道。
“如何？”那个男子的嘴里冒出来两个字，声音低沉的冰冷的，在暗夜里让人听着就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
“暂时没有什么异常，确实好似绿袖求着红姑娘提携的！那张纸真的是歌词，还有红姑娘改动的痕迹！”那老鸨低声说道。
“来历呢？”男子接着问。
“据说是找人，红姑娘的哥哥进京赶考，小厮传回来消息说公子不见了，红姑娘和哥哥相依为命，所以就带着她捡来的丫头一路找过来，有人说在画舫中见过，所以那日无赖抢劫，她们就顺其自然了！”
那男子冷哼一声，似乎并不相信。
“严密监视！”他只是幽幽说道，声音浅淡，但是自带一种无以言喻的压迫感。
“是！”那老鸨低声应道。
“都收齐了？”男子声音越发低了。
“还有一些银票没有换成现银，数额大，频繁换成现银引人注意！”一旁的小厮低声说道。
“那就路上换。”男子的手指敲着窗棂，莫名的感觉到有点烦躁。
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也似乎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
“那就现在出发？”小厮低声询问。夜已深，外面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句调笑声，就是风声水声，偌大的灵河上的夜，寂静下来之后，一样会有一种苍凉的感觉。
一艘艘画舫在暗夜里如同一只只蛰伏的怪兽，夜行的船只带起一阵水花也再无声音。
岸上灯火阑珊，行人陆陆续续散去。
那个红衣少年终于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侧透笑嘻嘻的看着看着提着布袋子的艳丽女子。
“心肝，怎么样，够不够你买脂粉？”这话轻佻，但是配合着红衣少年微微眯起的桃花眼，薄唇微微勾起的邪魅弧度，竟然诡异的和谐。
真的是一个风流少年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