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的葬礼已经布置起来了,尽管祁承泠再怎么不甘愿,也必须抓住机会了。
祁彦鸿和西宫太后不可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派去潜藏在摄政王府的暗卫回来了。
按理说,摄政王府上下都守卫的严严实实,从来没有让人钻过空子。
可这一次,却让暗卫轻轻松松的潜伏进去,而且没有被人发觉。
由此可见,摄政王府沉入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尤其是祁承泠本人,他闭门不出已有三天三夜,其中更是水米未进,听人来报,已是气虚了。
暗卫恭恭敬敬的汇报自己得来的情报。
“回禀陛下,太后娘娘,摄政王多日未出府,王妃仙逝一事,的的确确是真的了。”
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
西宫太后这几天连睡都睡不安稳,解决掉洛元柳后,心头涌上的狂喜终究如潮浪一般褪去。
接踵而至的就是无尽的恐慌和担忧。
这么轻轻松松的就能杀了洛元柳,让祁承泠一蹶不振。
她放不下心,于是一直让暗卫紧盯摄政王府,只要一有风吹草动,那么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她还有底牌。
那些被关押在深山的人。
如果还不够,那么她就加高筹码,不管是在朝为官的洛茂川还是寺庙里青灯古佛的洛凝雪,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个天下如果不能是她的,那么洛元柳也做不了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听到暗卫带回来这样的消息,西宫太后放了心。
祁彦鸿说不上来心里具体是什么滋味,他的确很想彻底革除祁承泠和洛元柳这两个心腹大患。
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祁承泠为他当了影子这么多年,明刀暗剑都是冲他来的。
要真论起谁欠谁的,从头至尾,都是他欠祁承泠的更多。
帝王家没有感情,可他们偏生有着血脉亲情。
祁彦鸿不言不语,让西宫太后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败兴之感。
西宫太后斜睨了祁彦鸿一眼。
“皇帝难道不高兴吗?借哀家的手,把摄政王府铲除干净,尤其是做的干干净净,你皇帝手上没有沾一点血,时至今日,却摆出这样一副丧气样子。”
祁彦鸿没有力气去和西宫太后争辩了。
在他把西宫太后从西宫放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放虎归山的准备。
西宫太后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还会被祁彦鸿半软禁起来。
她的指尖有规律的敲着衣袖,另外一只手抵着软枕,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又在波涛暗涌。
“摄政王就不必留了吧。”
此话一出,别说是祁彦鸿了,纵是暗卫都忍不住一惊。
谋杀摄政王?!
在暗卫看来,这就是无疑于去送死。
西宫太后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祁彦鸿的眼皮一跳,他开口劝道。
“母后是不是太快了一点?摄政王如今对于社稷有功,轻易动不得。更何况,他刚刚失去妻子,我们这么做,实在不讲情意良心!”
西宫太后对于祁彦鸿的反应显然是深恶痛绝,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她语气极尽轻蔑。
“正是因为摄政王失去妻子,他整个人处于最容易被谋杀的时刻,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连咱们的暗卫都可以轻而易举潜入摄政王府而不被发现了,如果这个时候不杀他,那么等到他重整旗鼓,祁承泠不会有任何弱点,到时候要是查出洛元柳真正的死因,你以为,摄政王会不反?!”
西宫太后平时伪装的和善,难得痛斥了这么大一段话,人说的都有些口干舌燥,她端起茶盏,重新喝了一口,滋润干涸的嗓子。
“皇帝,你当了皇帝一年有余,难道连这点权衡利弊的本事都没有吗?帝王枕畔怎容他人酣睡?”
祁彦鸿动摇了。
他本来就是耳根子软的人,极容易受人蛊惑。
尤其是西宫太后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了祁承泠谋反的可能。祁承泠的才华和能力,有目共睹,祁彦鸿不敢保证,如果祁承泠真的起了异心,他这个皇帝,会落到什么下场。
祁承泠绝对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况且,况且这么多年,祁彦鸿欠祁承泠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祁承泠新账旧账一起算的话,恐怕死的就是自己了。
想到死这个字眼,祁彦鸿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抬头看着西宫太后,西宫太后这时候没说话了,只是拿她那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祁彦鸿,无声的催促他赶紧做出决定。
祁彦鸿攥紧的拳头最终还是松开了,泛白的肉迅速激红,祁彦鸿微怔。
“那么,就照母后说的办吧,朕累了,想睡了。”
祁彦鸿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冷了。
明明还是四月艳春的时节,天地都洋溢着暖暖的光芒。
可他站在偌大的殿内,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被寒冰侵蚀,让他如坠数九寒天,却动弹不得。
他清楚,他放弃的,究竟是什么。
不仅仅是他们二十余年的兄弟情义。
还有他全部的人性和良心。
西宫太后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她淡淡的吩咐道。
“你带人埋伏在摄政王府,摄政王顶多就是在那房子内,假借铲除盗贼的名义,把摄政王悄无声息的解决掉,现场越混乱越好,彼时,哀家会让皇帝带几个有威望的大臣前往摄政王府,以悼念摄政王妃的名义。”
西宫太后是老狐狸了,做这样丧灭良心的事,那叫一个游刃有余,力求处理的干干净净。
“只要这么做,当着皇帝和大臣们的面,他们就会成为最有力的证据。让跟随摄政王的乱党,就不会有话说了。”
暗卫料想这个计划十分周密,显然不是西宫太后一会儿的功夫想出来的。
看来,西宫太后在很早以前就在谋算如何解决摄政王这个心腹大患了。
暗卫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祁彦鸿,又极快收回目光。
“属下遵旨。”
遵的到底是谁的旨意,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