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一等人和欧阳尔在同一座正堂中度过了一整晚。
欧阳尔哭到最后,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沉沉入睡,大理寺卿倒是再也没有打扰过欧阳尔。
等到第二天,灿烂的光芒从每一扇窗户偷溜进来,赐予众人温暖和光明。
欧阳尔就在这铺天盖地的璀璨之中逐渐苏醒,他昂首挺胸的阔步打开了大门。
温柔的风拂过枝丫,催生无数花苞待放,春神降临。
欧阳尔好像获得了新生,在离开这里的时候,突然侧首回眸看了一眼,只看见了一片灰白色的屋檐翘角。
“来人。”
侍卫们昨晚睡的东倒西歪,完全不知道自家主子究竟经历了怎样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
今早见到这么神清气爽的殴阳尔,还以为真的是辟谷出了效果。
其中一个最懂眼色最机灵的侍卫说道。
“欧阳大人要开始炼丹了吗?属下这就去准备炼丹事宜。”
不曾想,欧阳尔开天辟地头一回阻止了他们,欧阳尔眼中有熠熠生辉的流光溢彩。
“不必了,以后我也不会来这里,这几天堆积的公文有没有处理?我们要抓紧时间返程,本官记得前几天西胡有一女子来申冤……”
侍卫们这心“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欧阳尔这表现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是不是吃仙丹把人给吃傻了?
还是那个侍卫,咽了咽口水。
“大人,您真的没事吗?”
欧阳尔看到侍卫们这么婆婆妈妈,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蹿上来,恶狠狠摔了手里盘的两个核桃。
“你们还要废话多久,非要本官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收拾一遍才相信吗?”
侍卫们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欧阳尔真的没有和他们开玩笑,震惊之后立刻脚底抹油,簇拥着欧阳尔热热闹闹的要下山去。
说实在的,这些侍卫都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看到欧阳尔一个晚上的功夫大彻大悟,决心要做个好官儿,他们比谁都高兴,巴不得让欧阳尔赶紧开始大展身手。
大理寺卿他们在欧阳尔一等人离开后,也从正堂走了出来,两个小仆的脸色是如出一辙的深沉。
白费了一个晚上,还以为能问出什么惊天大秘密。
反倒是大理寺卿这意味着该着急的人一脸的气定神闲,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躁。
没错,大理寺卿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殴阳尔不知道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说白了欧阳尔只是皇帝和白丞相手指尖上的工具。
大理寺卿真正想知道的是欧阳尔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而如今就有了最重要的线索。
白丞相!
白丞相和殴阳尔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可以形容的。
如果说欧阳尔只是西夏的打酱油存在,那么白丞相可以说是绝对霸主的地位。
大理寺卿的白丞相倒是略有耳闻,这还是托影子的福,影子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知道了白玉这么一号人物。
白丞相是白玉的父亲,而且白家最耀眼的存在也不是白丞相,而是白丞相的父亲,三朝帝师,权倾朝野。
白氏一族,在西夏的地位仅次于皇室。
在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文人朝臣,武将勇夫都是白丞相的羽翼。
大理寺卿想见到白丞相,那难度就简直太大了。
不过幸好,他们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大理寺卿望着欧阳尔离开的方向,唇角勾了勾。
欧阳尔回到自己的府邸后,先是不顾术士的求饶怒骂,全部遣散,而后又把自己那一鼎炉全部融化,做成了青铜,打造下一批青铜器物,让人按例发卖了去。
所有人都被欧阳尔的行径惊的目瞪口呆,连欧阳尔七十岁的老母亲,都吓得从炕头上爬了起来。
老母亲一直以爱好权势著称,她以为是欧阳尔痛失爱女,导致精神不正常了。
故此忧心重重的叫殴阳尔来说话。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欧阳尔的语气很是客气,他拱了一拱手。
“母亲,当初是您逼儿子认那妖女做女儿,现如今儿子大彻大悟,已经不想帮助他们为非作歹。虽然母亲您可能不理解,但我希望您不要阻止儿子,不然,我们之间的母子情分,儿子也顾不得了!”
欧阳老夫人一愣,当初那事的确是她威逼利诱,也是为了全府上下着想,她原以为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欧阳尔又从来没有重新提起过,只当欧阳尔已经彻底放下心中芥蒂。
久而久之,欧阳老夫人深觉是她拯救了一大家子,让欧阳尔有了一条前途光明的仕途。
可是到如今,欧阳尔想要得到的全部已经得到,反过来指责她这个母亲不称职,如何让欧阳老夫人能咽下这口恶气,她重重一拍桌子,愤怒直接扭曲了她苍老的面容。
“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对我说话,如果不是我母族和白家有那么一两分的薄面,你以为你能占上这么好的事儿吧?巴结上白丞相吗?等你到什么都有了,反而还骂我,把所有罪责推到我身上,我就是这么教你做儿子的吗?”
欧阳尔哪里是欧阳老夫人,这根老油条的对手,他被骂了半天没有吭声,这是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欧阳老夫人见欧阳尔没有继续说下去,以为是被骂醒了,内心的愤怒也平息了些许,她揉了揉额角,低着头说道。
“够了,这几天我要清修,你没事不要来打扰我,听小三子他们说,你最近脾气大改,一心想做出一番事业来,我作为母亲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脑袋上还顶着个白丞相,千万别做出格了,惹人家不高兴。”
欧阳尔肥嘟嘟的身体都被气的抖了一抖。
从小到大,欧阳老夫人都不把他这个儿子放在眼中,连他亲生女儿也只是看做讨好上位的工具。
想到此处,欧阳尔觉得自己实在忍不了了,他拂袖离去。
“母亲好好歇着,儿子绝对不会再来打扰您!”
欧阳老夫人怒瞪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