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换心
“嘘……”我连忙止住他，因为我已经看到白公公拿着圣旨准备宣读了。
“紫微皇朝靖和八年，皇帝诏曰：皇后母仪天下，体制尊贵，供奉天地，祗承宗庙，椒房无主，中宫旷位，王贵人秉性贤淑，德冠后群，今立王贵人为皇后，恪守妇道，礼范后宫，敬宗典礼，四海黄天，惟德是依，无负朕命，天禄永终，钦此！”
“谢……谢……主……隆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嘭……”
“玥熙姑娘，玥熙姑娘……你醒醒啊……”
封后大典给了所有人无法想象的结局：王贵人又惊又喜，激动地结结巴巴；南荣玥熙又惊又怒，气急攻心直接昏迷了过去；南荣太后气恼的说不出话来，一直怒瞪着皇上……整个大典立刻混乱起来，皇上也很是头疼，甩甩袖子吩咐我给南荣玥熙看看，就退朝了。
蓝蝶苑里，我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死灰的南荣玥熙，心里竟然替她难过起来。
“原来我费尽了心思，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她睁着双眼失神的看着上空。
“玥熙姐姐，你不知道的，皇帝表哥后面还有一道圣旨，就是封你做荣妃，你和含妃是一样的品衔！”邈如傻傻的安慰道。
“荣妃？哼……他是觉得对不起我，想给我补偿吗？”南荣玥熙冷笑道。
“总要一步步来嘛！那个王贵人，哦，不，皇后娘娘，不也是嫁给皇帝表哥这么多年了，‘多年媳妇熬成了婆’呗，总得给她机会晋升嘛，怎么说她也生了两个皇子了嘛！”
“邈如郡主，荣妃醒过来就好了，你照顾好荣妃，我去御药房给她抓点药，回头派子衿送过来，清影暂且告退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却也不想呆在这样压抑的氛围内。
“清影姐姐，且慢！”不想南荣玥熙却一把拉住我了。
“荣妃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我静静的看着她道。
“清影姐姐，谢谢你帮了我！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荣妃说的什么，清影不懂，清影以为这都是命，清影的二姐进宫脸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就溺水而死了，如今荣妃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却至少有皇上的疼爱，可清影的二姐呢？所以，清影希望荣妃能看开一点，保重身体，伺候好皇上！”
如此聪明的南荣玥熙又怎么会猜不到秦娥宫走水和我有关，可是，那又怎样，虽然我们的初衷不一样，荣妃是完全为了自己的后位，而我只是单纯的为了皇上，可目的不都是阻止花含意当上皇后么？如今，目的达到了，结局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而这个结果其实对于我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我说什么，你懂的！无论如何，谢谢你！”
走出蓝蝶苑的时候我心里乱糟糟的，我越来越相信，命运其实是有安排有指控的，不是你想要怎样就能改变的，即使你无比的聪明与尊贵。越这样想着步伐越沉重，不知道不觉竟然无指引的走到了望仙林。
“看来我还是斗不过姐姐，以前是，现在仍是！”南荣太后愤怒的声音传来，我心中一惊，连忙躲到一株大树的后面。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斗！”贤德太后淡定的声音。
“西陵雪，你真是厉害啊！我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被你控制，不听我的话！那个看来那个冷照颦果真是个妖女，你换了她的心之后，更加厉害了！”南荣太后冷笑道。
“不是我控制了皇上，而是皇上很聪明！他知道含意和玥熙这样斗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所以他才会另选皇后，而王贵人只不过是得了渔翁之利罢了！”
“不管怎么样，姐姐可得意了！这后宫到头来还是你说了算！你培养了一批好手下！其实你一直不甘心把你儿子的皇位让给靖远，所以，你沉寂了很久，等待反戈一击！”
“你真是想多了，当初我既然能主动把宴儒的皇位让给靖远，又怎会存在不甘心？我之所以不想玥熙做皇后是不想这个后宫有独大的势力，而且先皇最忌讳的就是外戚专权，如今你们南荣家还不够权倾天下吗？一定要让皇上害怕南荣家的势力，心生设防，最终铲除自家舅舅吗……”
“如今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王贵人做了皇后，你在这后宫如虎添翼，北辰宫是你西陵雪的天下了！”
“你今天找我来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个，那么你说完了，我也想走了！”贤德太后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道。
“我还有最后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和姐姐说，关键是姐姐想不想听！”
“无所谓我想不想听，你要说我就听，你不说，我也不会着急！”贤德太后说完抬腿就要离开。
“悔心池的那位道人又出现了，他还没有死！这说明冷照颦的孩子也尚在人间，不知道姐姐知道这个消息，还能不能睡得着！”
“该来的总会来，一件也躲不过，我西陵雪从来没有想过躲避，也就更不会睡不着！”
“姐姐这一点当真比我强，做了亏心事也不怕鬼敲门，这一点我实在佩服的很！”
“妹妹慢慢留在这里佩服吧！姐姐我先走一步了！”贤德太后并没有理会南荣太后的讽刺，低调的离开了。
冷照颦？难道就是那日钱妈妈祭拜的冷姑娘吗？冷照颦的孩子尚在人间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了，因为钱妈妈也说他过的很好，长大成人了。可是南荣太后为什么说冷照颦是个妖女，又说贤德太后换了她的心呢？这个冷照颦又是什么人呢？这个故事的前因后果又是如何牵动了两宫太后的利益，之前贤德太后是以宴儒身体差为由退掉的皇位，如今看来，宴儒不但身体健康，而且武功高强，那么这个理由就是借口，看来，宴儒的让皇位和这位冷照颦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特殊关系。而那日钱妈妈不也和韦公公说，让她回禀太后，她等着上天给她们这些人报应么？想到这里我再也呆不住了，等到两宫太后都离开了，我立马赶往太医院，我相信，钱妈妈必定知道其中的真相。
“影尚宫是有事情来问我的吧！”钱妈妈坐在摇椅上感知着我的到来。
“钱妈妈知道？那钱妈妈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的吗？”我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瞎子，有些不可置信。
“与影尚宫无关的事情，我想影尚宫还是不要问了！”钱妈妈晃动着摇椅幽幽地说。
“钱妈妈如何知道此时与清影无关！”
“影尚宫进宫来做了很多事情，似乎都与自己的事情无关！影尚宫何苦多管这些闲事呢？”
“我想知道钱妈妈是什么人？”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于是开门见山的问。
“宫里的老奴婢！影尚宫何时对一个老奴婢有了兴趣！”钱妈妈还是悠悠然的态度。
“不只是老宫婢这么简单吧！”我望着她，以一种充满怀疑的眼神，又突然想到她根本看不见，于是收起眼中的锋芒道，“钱妈妈年轻的时候，身上必定有动人的故事吧！”
“老奴身上只有悔恨与歉疚！”
“钱妈妈不妨和我说说，冷照颦是谁？”我见她似乎有些松口，连忙追问。
“哼哼……我就说过，纸总是保不住火的！连你都知道了！”她突然放声冷笑，笑声也是阴森森的。
“冷照颦的儿子又是谁？”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冷照颦的儿子就是师傅。
“谷公子没有告诉过你这些？”
“冷照颦的儿子就是师傅？”我虽然得到了肯定，可还有很多的不可置信，“那冷照颦是怎么死的？她和贤德太后换心又是怎么回事？”
“冷姑娘没有死，至少她的心没有死！”
“她真是和贤德太后……换心了？”说道这里我自己都迟疑了，我自认医术高深，却也没用听说过换心这回事，现在想来不仅闻所未闻，而且不可置信。
“是啊！悔心道人之所以悔心，就是因为他做了这样一件事情！”
“你是说，冷照颦和贤德太后的心，是悔心池那位羽化的道人为她们换的？”
“羽化？他不是羽化，是为他造的孽赎罪去了！”
“那冷照颦是怎么死的？”
“一个人心都没了，还能活吗？”
“钱妈妈不妨把整个故事告诉我吧！”
“我是要告诉你的，就算我不告诉你，总有一天谷公子也会告诉你的！”
我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来，师傅从没有和我说过他的身世，我一直以为他是出身富贵风流人家，从来不为柴米油盐担心，云游四海，乐在四方，却不想他身上有着血海深仇。
“那年，望仙族长进宫，向先皇进献了翡翠蚕丝织造的衣服，先皇很是喜欢，而冷照颦就是这翡翠蚕的养蚕人！别说我北辰皇宫，就是整个望仙族也鲜有人能够养育翡翠蚕，所以先皇就特招她进宫，赐望仙楼给她居住，让她在望仙林专事翡翠蚕的养殖工作，当时还派了大批宫女跟着她学习养蚕术……”
“你也在这一批宫女之中，所以认识了她？”
“我是当年的西陵皇后的贴身侍婢，在她还是世袭西陵侯的千金时，我就是她的丫鬟，我是跟着她进宫的，后来她被封为皇后，我也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直到后来的悔心道人进宫，他一眼就看出了皇后有心病，而且他说皇后诞下皇子就会导致心力衰竭而死，所以必须找到同年同月同时所生，长相一模一样，鲜血还能相融的有缘女子来换心！”
“这样的江湖郎中的话，皇上也信？”
“他不是一般的江湖郎中，而是名震天下的神医。皇后自小就有心脏方面的疾病，一般的郎中根本治不了，自打三四岁开始，西陵侯府就遍寻天下名医来治皇后的病，幸好皇后一直清心寡欲，又有良药相伴，才能长大成人……后来怀上了七皇子，也就是如今的七王爷，皇后因为怀孕病情加重了，宫里的太医都称无力回天了，皇上这才张了榜文，后来这位道人揭了榜文，皇后的病情才得到了稳定。但是他说他只能暂时为皇后续命，一旦到皇后生产，必定母子双亡……唯一的办法就是为皇后换心！”
“冷照颦就是那个有缘女子？”
“冷照颦进宫之后一直是蒙面示人的，皇上知道这是她们望仙族的规矩，也就没有为难她！所以她进宫很长时间，没有人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
“那你怎么说她有恩与你呢？”我脱口而问道。
“我何时告诉过你她有恩与我？”钱妈妈连忙警觉的问道。
“那****在望仙林给冷照颦烧冥钱，我听到了你和韦公公的对话！”我只好无奈的实话实说。
“你跟踪我？”钱妈妈的语气有些嗔怒。
“那****心情不好，去望仙林散心，正好碰上了你和韦公公，你们说话冷嘲热讽的，我不好出来和你说话，只好躲在一边了……还有今天两宫太后在望仙林里吵架，也正巧被我听见了，我才想到问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这么多的秘密就被藏在了望仙林……”
“她的确是我的恩人！那****看到皇上赏的翡翠蚕丝的图案很漂亮，心里想着绣那个花样，晚上的时候就偷偷拿着皇后的那件衣裳去描图，不小心打翻了烛台，那件衣服就被烧毁了……后来我吓得躲在望仙林里哭，被冷姑娘看见了，她问我为什么哭，我说我烧毁了皇后的翡翠蚕丝衣，恐怕要犯死罪的，因为那时候宫里的娘娘每人才赏了一件那样的衣裳，第二天皇后娘娘参加宴会是要穿的。冷姑娘心地善良，不忍心我受罚，就连夜赶制了一件，这才让我逃过一劫……”
“所以，你记着她的这份恩情……”
“可是，我也害了她……”
“此话怎讲？”
“那时候，冷姑娘和皇后是差不多同时怀孕的，冷姑娘在宫中没有可信任的人，宫里的女子在宫中怀孕了，是要被处死的，她偷偷告诉了我，我见她孤身一人，又对我有恩，就每天偷偷把皇后娘娘的安胎药弄来一点给她服用，这件事情后来被悔心道长知道了，他竟然告诉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怒之下就要治我们的罪，却又被悔心道长阻止了！”
“他这是为什么？恩威并施？”
“哼……恩威并施？他认为冷姑娘怀孕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如果皇后娘娘生产有危险，母子双亡的话，可以拿冷姑娘的孩子做掉包，但是当他见到冷姑娘的真实容颜时他惊呆了，因为他的希望来了，冷姑娘长得和皇后娘娘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他就拿冷照颦的心和皇后娘娘换了？”
“他一开始不敢确定，为了弄清楚冷姑娘的背景，他有意接近冷姑娘，送汤送药悉心照顾，还帮她隐瞒宫中一干人等，等他知道冷姑娘不仅和皇后娘娘同年同月同时所生，而且鲜血能够相融时，他为求自保和荣华富贵，就出卖了冷姑娘，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皇上和皇后娘娘！”
“先皇和贤德太后也答应了这件事？难道这样的换心不是要担风险的吗？先皇何以如此相信他？”
“贤德太后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不相信先皇！”
“此话怎讲？”
“其实，先皇还是二皇子的时候，就深爱着她，后来她成了王妃，但是由于自幼有心病，太医都劝她不要生育，本来这也没什么，因为毕竟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可是，当二皇子被封为太子，最后做了皇上，一切就都变了。她害怕自己的后位受到威胁，害怕被别的妃子夺去专宠，所以她拼命要自己生个孩子来巩固皇后的位子。先皇了解他的苦心，所以才和冷姑娘有了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