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说什么脏话。”墨染眉毛一扬,修长润泽的手指往潋滟光洁饱满的额头轻轻一弹。随着他的动作,臂弯披散的墨发滑落,拂过潋滟的脸庞,一股浓郁熏香钻入她的鼻尖。
他与凡人皇帝达成五年契约,期间不能使用魔力,无法感知丫头是否受了内伤。好在他还有一双魔瞳,可以用看的。
而且为了稳妥起见,他来来回回看了十遍。
“朕这样做是为了看你有没有受伤。”
墨染的声音从头顶上飘来缭绕在潋滟耳旁。他的声音凑近了听,五分低五分磁,却又带着天生的邪魅语调,令人耳根子不由地发酥发麻,心尖儿也跟着打颤。
潋滟一时受不住,只好一点一点往下挪,想离他远一点。挪着挪着忽然感觉胳肢窝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磕了一下。小巧纤细的手探向被窝,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弄得她疼的罪魁祸首。
手腕轻扬,潋滟将那物儿举至眼前。
柔光下,此物一节手指长,她食指般大小。通体白白的,像一节骨头。中间有一个细孔,一根红线从其穿过,此刻正挂在她脖子上。应该是一条项链,只是这条项链有点过于超凡脱俗了……
墨染见潋滟好奇地打量着她手中的物儿,他面无表情地起身下床,贴心地将衣服放在她旁边,转身走向檀香木案。
潋滟半起着身子,露出一片香色雪肩。清丽的目光透过黄色帐幔,看见御书房的奏折被搬到了寝殿,仍然堆积如山。
而墨染此刻正握着乌木杆狼毫批阅奏折,身姿端正,眉眼认真,神情紧绷,但又好像透着迫不及待的期待?
潋滟麻溜地套好衣服,随意趿着鞋,兴味十足地跳到檀香木案前。她半蹲着身子,仰着脸却乖巧地打量着墨染,一双桃花眸妩媚醉人,眼神却清澈如水闪亮如星。
皇上救了她,她自是觉得要对皇上亲近。皇上送她东西,她自是觉得要好好探讨此物是何物。
但是在探讨之前,她忍不住出声提醒:“皇上,你奏折拿反了。”
某尊尴尬地挑了挑眉,默默地把奏折正放。
“是前后反了,不是上下。”
“咳咳!丫头,你可知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朕,朕会忍不住想要和你一起深入探讨一些东西。”墨染猩红的唇角勾起浅笑,邪眸幽深带着蛊惑,恢复了他的妖孽邪魅。
“巧了,我也想与皇上探讨一个东西。”潋滟单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纤长的食指勾着红线,肋骨在她的操控下悠悠左右摆动。她语笑嫣然:“此物是皇上给的吧。”
“当然。除了朕,谁会有能力送你这个。”墨染把玩着手中的狼毫,姿态盎然。心里只觉丫头有点过于纯洁了。
潋滟手中的项链就是万魔之尊最靠近心脏的肋骨,珍贵无比。只要丫头带上它,他就能够感应到她大致在哪里,是否有危险,这样他就能及时出现保护她。而且为了不让丫头闻出魔息,他特意用雪狼泪浸泡过。
赠卿吾心骨,护卿一世安。
“可是皇上为何要送我一根狗骨头呀?”潋滟仔仔细细地观察,此物确实是骨头无疑,但闻着不是人的气息,倒是有点像狗狗的。末了,她又轻蹙着秀眉补了一句:“若是让旁人看见我戴着一根狗骨头,岂不是觉得我很吓人。”
“啪!”头顶上传来一声断裂的脆响,那支原本在指尖转圈圈的乌木杆狼毫此刻已经在墨染的手里折成了两半。
潋滟抬头一望,美眸里闪过讶色。好端端地,这是……
“没事,朕突然手痛。”墨染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美绝人寰的俊脸差点浸满了森冷寒意。还好他及时在心里不停地默念:别吓着丫头了,丫头是他带大的,丫头失忆了,丫头现在这样一定是仙界惹的祸,狼狗不分家……
“哦。可是狼毫断了戳得手更痛呀!”潋滟颇为怜爱地从他手心里取走狼毫,皇帝小屁孩怎么这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她盯着手里断了半截的狼毫,又看了看墨台,再瞧了瞧手中的狗骨头,忽然灵光一闪。
她执起半截狼毫,沾了沾黑色的墨水,涂向手中的狗骨头,一边染一边念念有词:“把它染黑,戴着就不会吓到旁人。”
“顺便给它取个名字,叫什么名字呢?”
“原本是白色的,现在染成了黑色,不如就叫它黑染?染黑?不太好听。”
“啊!就叫墨染吧。”
皇宫外,月光如洗铅华尽,潋滟低垂的眉眼沉静如雁,墨染深深地望着她,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