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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匆匆一瞥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

窗外,夜色如水,一轮弯月,似某人般,生性凉薄。

心心踱步到窗前,她轻轻拉上了窗帘,然后转过身来,温柔地说:“晴晴,时间不早了,咱们去睡吧?”

我点了点头,随后侧过脸来,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

“心心,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

“好呀!”

心心挽着我的胳膊正往卧室走,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禁心生疑问。

奇怪……这深更半夜的,他怎么突然打电话了呢?

“心心,你先进去吧!”

“好。”

电话那边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然而,那个声音,却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喂,晴晴,你还好吗?”

我还好吗?我在心里默默反问自己。

不知从何时起,最怕听到别人问:“你还好吗?”因为,不能说不好。

“嗯,我挺好的。你呢?”

“我还好。”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低沉的声音中略带沙哑,听上去很累的样子。

随后,一阵长久的沉默……

“一帆,怎么了?”

“晴晴,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没认识心心之前,每年父母的祭日,都是他陪我一起去的。而现在……

“那个……不用了,明天心心陪我一起去。”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口,最后还是拒绝了他。

“好。”

他语气中明显带着失落,似乎欲言又止。

“那我挂了。”

“嗯嗯,晚安!”

听着他熟悉的“晚安”,我先挂断了电话,顿时心生怅然。

听说,“晚安”代表着“我喜欢你”,而对他,我以后再也不能说“晚安”了吧?

“晴晴,刚才谁的电话?”

我想也没想,随即脱口而出。

“一帆的。”

心心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像看神奇物种一样,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有猫腻哦!”

“你别想太多了。我关灯了哦?”

“好。”

我安静地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一想到明天,心情就突然变得沉重……

有些错,一旦犯下,就无可挽回。

“爸,妈……我错了,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不要!”

我顿时睁开眼睛,猛地坐起,像只受惊的猫儿一样,蜷缩成一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晴晴,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不怕,不怕……有我在你身边。”

心心立刻打开台灯,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她左手搂着我的肩膀,右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将头深埋在她的胸前,任由眼泪顺着脸颊静静地流着……

好多年了,我还是会做同一个梦,一个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的梦。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死去的人是我。

一夜无眠……

明天终究还是来了。

天色阴沉沉的,像个病危的老人,神色凝重。

空气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朦朦胧胧的,看得不太真实,湿漉漉的地面上长满了青苔,一脚踩上去,像踩着棉花糖一样,软软的,滑滑的,走的时候需要格外当心。

“晴晴,我帮你撑伞吧?”

“心心,你在车里等我吧?我一个人过去就行。”

“好,当心路滑。”

我左手捧一束纯白色的菊花,右手撑着一把伞,步履沉重地朝一排排墓碑走去,我知道,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里,父母寂寞地躺在那里,因为我,永远地躺在了冰冷而潮湿的地下。

我眼角早已噙着热泪,俯身将菊花轻轻放在墓碑前。

“爸爸,妈妈,女儿来看你了。你们在那里还好吗?我一切都好,不用惦念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奶奶的身体虽然时好时坏的,但并无大碍,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不知何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撑着伞正要离开,刚抬起眼眸,余光随意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身黑衣,右手撑着一把黑伞,一双温柔明净的眸子,却透出一股清冷深邃,他像个地狱使者一样,一闪而过,只留下一个匆匆忙忙的背影。

“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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