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大半天,嫣兰在回来的路上摇摇晃晃的睡着了,南北偷偷打量着她干瘦的脸庞,小心的用肩膀托起了她一点一点的脑袋,心里一片柔软“以后一定要多给兰妹妹好吃的,把她养的就像家里的小妹一样,白白胖胖才好。”前面赶车的村长看到南北的小动作,好笑的摇了摇头,往前坐了坐,让嫣兰能睡得舒服一点。
为了嫣兰能睡得安稳一点,回来的车赶得慢了一点,也在一个半时辰后到了河岸边,村长直接把嫣兰送到了他新家,南北帮她把东西都堆到厨房里面。
“爸妈,我回来了!”嫣兰一进院门就嚷开了,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应,想了想,先跟南北一起把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关上院门,走到等在门口的村长身边“村长爷爷,我爸妈不在,可能是去老宅了,你们回去一起带上我呗”
“哎,好。上来吧。你家红契定了,是要到老宅去招呼一声的。我正好要回去,跟我一起走。”就这样,没在家里耽搁,嫣兰就又坐上了牛车,一起回村子里面。
村长家离老宅不远,村长在自家门前把嫣兰放下,让南北送她回去。“哎。”南北高兴应到,就拉着嫣兰沿着泥路走去“兰妹妹,我今天考学得了第一名,有五个铜板的奖励,就买了这个给你”他扭扭捏捏从袖口掏出一根鲜红色的绸带,塞到了嫣兰手里。
“呀,真好看!谢谢南北哥哥。”嫣兰惊喜接过,开心的在头上比着。女孩子都是爱美的,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根红头绳扎在了头上,可比不上这根红绸,红色纯正,摸起来丝滑丝滑的。
南北看着她惊喜的脸色,开心的笑了“我帮你现在就换上吧”说着就拿着红绸,替代了头上原本的红线,扎了一个正正的蝴蝶结,扎完了就对着嫣兰傻笑。嫣兰摸了摸头上的蝴蝶结,悄悄红了脸,转身就跑开了“南北哥哥,前面就到了,我自己过去了,谢谢你的红绸,我很喜欢!”
一路奔到老宅门口,揉了揉发红的脸颊,定了定神,嫣兰推开了门,一进门就看到三姑宝珠扒在门缝里面,还没来得及站直“三姑,我爸妈在这吗?”
王宝珠站直身子,回头走向院里“在的,今天我们家杀猪,就把大哥叫回来了,爸说总要分一点给你们的。”说着,还用眼光撇着嫣兰,只是眼神一直落在她头上的红绸上面。
因为一直不喜欢这个好吃懒做的小姑姑,嫣兰也懒得注意她的态度,应了一声就往院里走,就看到了正在杀猪的王爷爷,旁边正在接猪血的李兰,还有站了一院子的王家人。
“爸,我回来了。”嫣兰瞅了瞅李兰,紧走几步,上去扶住了站在一旁的王大柱。王大柱摸了摸她的头,“嗯,去看看你妈要不要帮忙,爸一个人站着没事的,这两天好多了。”嫣兰点了点头,暗自决定要尽快找个好郎中给王大柱治病,走到李兰身边帮她抬着等猪血的大木盆。
王爷爷明显是个杀猪好手,三下五除二就分好了各部分的猪肉,最好的肉自己家是不吃的,等会会有镇上酒楼专门收购的人过来收走,杀一头猪,能赚点过年钱,自己只能留下下水、几大块边角肉还有骨头。奶奶走过来瞅了瞅,招呼王爷爷把猪肉分成了两份,明显给自己家的那一份只有一大块肥猪油,连一丝瘦肉星都看不到,剩下的猪下水和猪血到是装了满满一大盆。
嫣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身旁的李兰用力拉了拉,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吸了吸气,嫣兰才压下了冲到嗓子口的话,气冲冲拉了李兰,上前拿了自己那盆肉就准备走。
“老大,你们一家等会走,进屋来,我有事和你们说。”王爷爷换下了杀猪的皮围裙,洗了手,转身进了屋。王大柱慢慢挪进屋,还让李兰把嫣兰也一起拉了进来“爸,有啥事就说吧,我们还要回去收拾肉呢。”
“收拾什么!我听说你让村长带二丫头去衙门转红契了!”王爷爷还没说话,二婶就指着嫣兰,气冲冲道。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王大柱显然猜到了是什么事,淡淡回到“是的,我身体不行,他妈要留在家里照顾我,所以就麻烦孔叔带兰丫头去办红契了。”
二婶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了,更加大声了“你怎么能转到她名下!他就是个丫头,以后你走了,不还得我家金子给你摔盆!那土地不是应该留给我们!”说着还扯着嫣兰“快,现在就去和村长说,转错了,转给我家金子!”
“他二婶,我家自己的土地留给我亲闺女怎么了,我不会让你家管我身后事的,你放心。”王大柱气红了脸,拉过嫣兰挡在她身前。听着二婶口口声声诅咒者王大柱,嫣兰气红了眼,却被王大柱紧紧拦在身子后面,只能鼓着眼睛瞪着二婶。
二婶被王大柱挡在身前,有些害怕,只能转而求救“爸,你说说话,我这不是为了大哥着想。”“老大,他婶子说的你有什么意见?你身后不要家里办么?”王爷爷缓缓吐出一口旱烟,还是开了口“这样吧,地分一半三亩转到金子名下,以后你的事家里帮你办。”
嫣兰气的出不出话,李兰却咕咚一声在炕头跪下了“爸,你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么,分家契约写的好好的,地是我们的,给兰丫头是我们自己愿意的,我家大柱还要活很久的,不用家里急着办身后事!”李兰这一番话惊呆了屋里的所有人,他们印象中,她一直是那个最听话的儿媳妇,受了欺负也不会说,今天怎么会说出这一番话。
一家人还没回过神来,嫣兰却挣了出来,也在李兰身边跪下了“爷爷奶奶,我们已经分家出去了,请你们不要再逼我爸妈了。”
“这。这”王爷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大柱也跪下了“爸妈,我已经分家了,如果你们怕我拖累你们,那么就请村长来,我们立字据,断绝关系吧,以后我们三个身老病死,都与王家无关。”说着,泪水再也压不住,一个180的汉子,跪在老父老母床前泣不成声。
王爷爷这时有点慌了神,“老大,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提议,既然你们不愿意,就算了,算了,拿了肉,回去吧。”深吸了几口烟,整个屋子里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床上老人的身板,似乎佝偻了一点。
“爸妈,我们走吧。”嫣兰见势,拉起了李兰,快步走到院子里,吃力的抬起了那一盆下水,一家三口相互扶持着走出了老宅的门。二婶想继续说什么,也被王宝珠拉住,一场闹剧,就这么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