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哲半笑不笑的捋着短短一截胡子,看着坐在对面盯着棋局愁眉不展的飞羽。
“殿下可是不知如何出着困局?”
飞羽皱着眉头缓缓坐起身双手插在袖子里,一副老者模样:“不,这局脱困简单实则后路艰难。倒不如在局中安稳。”
“哎呦,自仙帝仙逝新帝登基以来,国号由申丰改为元丰,现三十有二,终于又让老夫听到了这句话。殿下到是与仙帝甚是相像。”
司徒哲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对着门外大叫:“你进来吧。”
门外传来脚步声。
司徒哲对着飞羽行了礼“公子的病症好的差不多了,身子调息也要个三五年,老朽还有病人在别处,公子的身体就由老朽的子弟调养吧。”
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年,头发随意束在头顶身着粗布衣裳,身后背着一个大箱子双手插在袖子里,一副懒散模样。如同一位散漫村夫。
少年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飞羽拱手道:“在下孙为字无治,今后便是王府的医师。”
飞羽看着司徒哲起身拱了拱手说“先生何时启程?”
“明日吧”司徒哲眯着眼睛
“先生的棋并未下完。”
“不用了,这棋局公子没参透,走下去公子总是要输的。若是公子还有疑虑,我这小徒弟也是可以陪着公子走上两局的。”司徒哲摇摇头,转身离去。
飞羽抬头看了看孙为,而孙为正眯着眼睛看着飞羽若有所思的笑着。
此时的澜泊城碧华山庄,温雅风与萧月坐在正厅,旁边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女子面容温婉,嘴角带笑,与这一身极为不相符的是她手上持着一根蛇头法杖。法杖通体银白,蛇头眼睛位置镶嵌着一红一绿两颗宝石。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便是传闻中的异瞳银蛇-无相
无相此人传闻中游历世间的一位传奇女子,传闻中的年纪也有五十几岁了。她师承天山,做事从来只求缘份,一身功法早已达到大师境界,与化神也只有一线之隔。
几百年来并未传闻有人能够修道化神境界,飞天成神。修灵道之人需有天赋和心性。世人的欲望越发强烈,有天赋的修道者往往半途而废,转而选择不需克制心性的武道。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都转而修习武道,如今修习灵道的只有天山了。而无相,世人传闻她是百年来最有可能飞升之人,此人大隐于世,很少有人能够遇到她。而如今她竟出现在碧华山庄内。
镇定如温雅风此时也有些紧张,面对着这位随时化神的女子,恭敬的问到:“无相尊者,您此次来这所为何事?”
无相微微一笑:“一切皆因天意,此行有些唐突,不过确实有要事。”
“哦?尊者但说无妨。”温雅风有些诧异。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一位大师相求的。
“庄主府上是否有个小姑娘,有萧家的骨血。”无相缓缓的说。
“正是。”温雅风有些惊讶。
“天山每隔几年就会在世间寻找有灵骨的孩子作为弟子,修行仙术。而我们就会在世间找寻子弟。”无相依旧缓缓的对温雅风说。
萧月又看着无相:“这,小女如今九岁不假,可修的一直是自家功法,并不知是否有什么仙骨。”
温雅风看着萧月却并未张口。
无相轻轻闭上眼睛:“庄主家中灵气浓郁,萧家与赵家的骨血自然是仙人之后,必然有灵骨。”
温雅风皱了皱眉。
无相看着温雅风夫妇笑了笑:“无妨,若是令女不愿我便不强求。”
温雅风有些犹豫,半晌抬头叫了小厮去找温暖,又握了握妻子的手说:“尊者开口了,便看暖儿如何选择吧。”
无相点了点头。
不一会温暖就来了正堂,看着坐在一旁的无相笑了笑说:“仙女姐姐怎么在这,你是来找爹爹娘亲来的嘛?”
“暖儿,不得无理,这位是无相尊者。”温雅风对着女儿说。
温暖对着无相行了个礼:“无相尊者”
无相轻轻点头。
温雅风对着女儿说:“尊者想要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好啊好啊,我也想像仙女姐姐那样厉害。”温暖开心的说着。
萧月眼眶红了,温雅风拍了拍萧月的手。
无相温柔的看着温暖:“小家伙,若是拜了师便是要和我去很远的天山学艺,要离开爹娘。”
温暖看着爹爹,有些犹豫:“我想要和仙女姐姐学东西,可是又会想爹娘。姐姐不能留在山庄么。”
“不可,你若是拜我为师,我便尽此生所学尽数传与你,你若与爹娘相伴,便是你我有缘无分,这便萍水相逢罢了。”无相轻轻摇了摇头
温暖看着爹娘,犹豫不决。
温雅风看出温暖心中的犹豫,于是说:“好孩子,你若是拜师但还是爹娘的孩子。爹爹娘亲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温暖忽然跪倒在地:“爹爹娘亲,我想拜仙女姐姐为师,我想要保护山庄,我想要保护玖歌。”
萧月站起身跑到温暖身前,抱着温暖哭了出来:“暖儿,我的暖儿长大了。”
温雅风叹了气,站起身对着无相摆了摆:“尊者,既然暖儿想跟从您,在下便把她托付给您了。拜托您照顾周全。”
无相手握蛇杖起身:“既如此,我便是会护着温暖周全。明日我会来带她去天山。今日便告辞了。”
说着无相的身体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这一晚,萧月做了一桌子的吃食,拉着温雅风和萧玖歌四人吃了一个团圆饭。萧月一晚上都顶着一双红眼睛,强忍着不哭。半途听说此事的萧玖歌也有些难过,姐姐要离开山庄几年,她怕温暖忘了她。
这一顿饭便有些压抑的吃完了。
第二天清晨,无相就坐在正堂等着接温暖走。
萧玖歌与温暖在一起说了一晚上的悄悄话,萧玖歌递给温暖一个小小的桃木剑,穿了红绳带在了温暖的脖子上。说桃木剑可以保平安。温暖眼眶红红的,抱着萧玖歌承诺着回来后会变得很厉害去保护她。
直到温雅风来敲门,两人依依不舍的牵着手出了门。
到了正堂看到了萧月,萧月把手上的玉镯子带在了温暖的手上。叮嘱着诸多事情,说完就靠在温雅风的身上,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忍着不落泪。
无相拄着蛇杖,看见了一旁的萧玖歌,右手轻捏,半晌意味深长的看着萧玖歌。
“便把孩儿放心托付,定会护她周全。”无相温柔的声音传来,转头看着门外说道
“这孩子,有缘无分罢了。”
萧月愣了一下,有些紧张,朱唇微张却不吐一字。
无相呵呵一笑:“一切皆因果,这便走了。”
温暖拜别父母拜别萧玖歌。把小手放在了无相洁白纤长的手上,无相抬起蛇杖,敲向地面,眨眼功夫,一头黑色的牛极快的奔了过来,鼻孔里喘着粗气。看着无相亲昵的用鼻子拱了拱无相的手,然后前肢跪在地上。
无相拉着温暖坐稳,自己斜坐在黑牛的身上,蛇杖横在腿上轻轻的碰了碰牛身,黑牛慢吞吞的起身走了。
萧月的眼泪终是落下来了。
山庄外,一个白衣男子皱着眉头盯着无相消失的方向。想着无相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