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当然，小姐。”
记忆中，棣棠是林煜城特意派过来的，既会武功医术又会女红文学，对她也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但从上午她和林笙笙的对话中，也能听出来，她对于林笙笙并没有什么小姐的恭敬之情。
其他的一切都好，唯独这一点触犯到了她的逆鳞。
尽管她们可能不是一个人，但她仍然心甘情愿地护着。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在这里过得什么日子，她必须得实地考察一番，才能放心！
“真是可怜，萱草那姑娘又被李婆婆给骂了。”
“唉，我早就告诉过她，跟着林笙笙没什么好果子，还不如在大小姐院里当个扫地的，至少能混口新鲜的饭菜吃。”
“也不知道林笙笙给她灌了什么鬼迷心窍汤，以后咱们还是离她们远点吧，省得这霉事会传身。”
躲在假山后的林染染听着过路的两个丫鬟的谈话，不禁皱了皱眉。
那可是她曾经捧在心上的姑娘，那里容得了她们在这贬低践踏？
“敢在背后议论四小姐，甚至还直呼名讳，你们爹娘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吗？！”
“大，大小姐……”
看着忽然出现在她们身后的林染染，两个丫鬟大惊失色地跪在地上。
“大小姐饶命，是奴婢们的错，奴婢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染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你们以为她会就这样放过你们了吗？
那是曾经的林染染，可不是现在的凌染！
“你们两个去管家那儿领二十大板，下次让我再看到你们说一句关于四小姐的坏话，别怪我把你们变卖到妓院。”
二十大板……妓院……
大小姐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不好说话了？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连忙称是。
林染染挥了挥手，“好了，你们先去领罚吧。”
见丫鬟走远后，林染染带着棣棠往庖屋的方向走。
萱草，应该就是小丫头的丫鬟了。
原身对于林笙笙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在她的记忆里，跟在林笙笙身边的就只有萱草一人。
这庖屋的屋顶是怎么回事？
林染染看着那漏了个大洞的屋顶不禁抽了抽嘴角。
棣棠见她一直盯着庖屋的屋顶看，细心地解释道，“前两日庖屋走水，破掉了还没来得及修整。”
好家伙，走水怎么走到了屋顶上？物理老师，你可别骗我啊！
就在两人要走进去时，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吵骂声。
“萱草，饭不是给你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出去出去，别妨碍我们干活！”
五岁的小姑娘倔强地站在原地，端着盘子没有动。
眼神淡漠地看着轰她出去的李婆婆，“四小姐的晚膳不该这么少，你们是不是私自克扣了。”
她的语气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管理庖屋的李婆婆气急败坏地说道，“忒！她一个还没豆儿大点的东西，能吃了什么？”
“还不如给有用的人吃呢！整天给你们做饭，还嫌这个嫌那个，大不了你们自己做啊！拿了饭赶紧给我滚出去！”
萱草端着盘子，在身材魁梧的李婆婆面前，显得更是渺小如蚂蚁一般。
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李婆婆直接挥起巴掌，而萱草则是习以为常了似的，眼睛都没眨一下，内心平静毫无波澜。
林染染看不下去了，哪有这样对待才五岁的孩子啊！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看到林染染后，李婆婆待落下的手停在了空中。
原本凶神恶煞的面孔换上了谄媚地笑容，“大小姐来了啊，这庖屋里杂乱，不如我们……”
“无碍，染染不懂，李婆婆为什么要掌嘴萱草呢？”
见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萱草机灵地插道。
“回大小姐，是李婆婆他们私自克扣了四小姐的饭菜，萱草不得已才赖在这里，想讨个公道。”
嗯，这孩子也是个机灵的，跟在小丫头的身边，她也放心。
林染染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当然多年之后，她会为自己的这个想法付出血粼粼的代价。
她本以为自己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人，万万没想到还有个比她更近的一位正在守株待兔。
“哦？李婆婆，真的是这样吗？”
闻言，李婆婆脸上有了一丝丝的尴尬。
按理说，的确是这样，但她肯定是不能承认的。
“你胡说，这府内上上下下的饭菜都是老奴们负责，怎么就你一个人出了这么多事？大小姐千万别被这死丫头骗了，老奴才是被她冤枉的好人啊！”
萱草冷笑一声，“我胡没胡说，大家都清楚，这饭菜可都还在这儿摆着呢！”
萱草转过身，盘子上只有一道素菜和不到半碗的饭。
而正常小姐的饭菜应该是两菜一汤，区别对待的不要太明显。
“李婆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婆婆额头上出现了薄薄的细汗，一声不吭地低头站在那儿。
林染染瞥了她一眼，看了一圈庖屋里的人，“很好，私自克扣四小姐的饭菜，李婆婆自己去领罚吧。”
“还有其他人，你们也都给我注意点儿，还不快把四小姐的晚膳拿过来！”
庖屋里的庖丁犹犹豫豫地没有动，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准备那四小姐的晚膳。
以前都习惯了，无论他们怎么做也没有人来说。
现在搞得这么突然，要他们去哪儿弄出多余的两菜一汤？
就在没有人开口说话时，一个砍柴小厮忽然被旁边的婆子给推了出来。
小厮手足无措地看着众人，慌慌张张地说道。
“大，大小姐，庖屋，庖屋真的没有多余的晚膳了。”
萱草咬了咬牙，恨不得一把火烧光了这里的人。
看着他们的样子，应该说的是真话。
林染染更加心疼了林笙笙几分。
爹不是亲的，娘也不在了，连这府内的下人都敢这么肆意地作乱，她难以想象到小丫头是怎么活下来的。
“先把我的晚膳送给小四吧。”
棣棠皱了皱眉，“可小姐你……”
“我没事，一顿不吃也罢。”
庖丁们互相看了看，见大小姐也不想是开玩笑的样子，连忙把原本大小姐的晚膳送到萱草手中。
萱草看着手中丰盛的晚膳，不禁眼睛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以为林染染会向之前一样袖手旁观，没想到会掺进来一脚袒护她们。
虽然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也许是太多次像这样的场景，都没有人来管，第一次被人袒护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萱草对着林染染鞠了一躬，“多谢大小姐。”
“你先走吧，这么长时间，小四该被饿着了。”
“嗯。”萱草点点头，走出庖屋，回到林笙笙所在的秋砚园。
林笙笙坐在院中，看着萱草带回来的晚膳，惊愕地瞪大眼睛。
“萱草，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这晚膳又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去烧杀抢掠了？”
她可是记得这姑娘有多爱放火，难道庖屋又被她干着了？
萱草噘了噘嘴，“小姐，这是大小姐送给你的，她还替咱们惩罚了李婆子呢！可算给咱们出了口气，不然我晚上还要去再烧一次庖屋！”
“林染染送的？哼！我才不要吃她的东西呢！”
林笙笙把身前的饭菜推到萱草那边。
萱草无奈地摇摇头，“要是小姐，你不吃的话，晚上可就要饿肚子了。”
“我才不饿呢！”
小姐真是死鸭子嘴硬呢！
“谁饿谁知道。”萱草说着，作势就要端走盘子。
林笙笙突然拽住她的胳膊，萱草偷瞄了一眼，“现在知道饿了？”
林笙笙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好萱草，我~饿~嘛~”
萱草放下盘子，坐到林笙笙的旁边，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好了，快吃吧。”
林笙笙笑嘻嘻地拿过饭碗，“我就知道萱草最好了。”
……萱草最好了，那她呢？
饭菜是她给的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吃了她的饭，可就是她的人了！
林染染狠狠地盯着那只放在她家丫头脑袋上的狗爪子。
旁边的棣棠也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原来前几日的走水都是萱草弄的鬼啊！
改日商量一下，应该去把账房的那贪心婆子一起烧了。
每月的银两大部分全进那老婆子的兜里了，她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门外偷听的主仆俩异心同声道：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